老爺子深吸了口氣,揮手。
大伯不情不願的咬了咬牙,警告着甯月:
“你可别異想天開,一會兒老爺子說的話都是糊塗的,我們可不承認你。”
甯月微微蹙眉,她現在還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過很快,她就會明白過來了。
大伯和其他兩個人出去,狠狠的關上門。
病房裡隻剩下了儀器的聲音。
甯月目光複雜的看着床上躺着的老爺子。
他臉色有些發暗發沉,看上去就像是個病入膏肓的老人。
那個常常把她扛在肩上的爺爺,似乎一下子就斷了脊梁。
她忽然想到在她聽到老爺子要把她嫁給年大富的時候,又哭又鬧又撒嬌。
可是沒用。
老爺子鐵了心了,她不吃飯就餓着,不喝水就渴着,想逃跑就鎖着。
就這樣一直盯着她和年大富領證,才算是放過了她。
那一段時間的冷漠和變化,甯月這輩子都記得清清楚楚。
床上的人目光晃了晃,深吸了口氣:
“月兒,你還恨我嗎?”
他的聲音蒼老,虛弱,沒有力氣。
甯月抿唇,平靜的繃緊了臉色:
“換了是你,可以不恨嗎?”
老爺子的目光晦暗了一瞬,喘息的速度快了一瞬。
他緩慢的看着她,目光複雜又渾濁:
“對不住你了,月兒,爺爺對不住你了。”
不知道為什麼。
就這麼一句話,卻像是浸了水的厚海綿,迅速膨脹,瞬間堵在了她的心髒裡,所有的空間都被悲傷占據。
讓她難受的撕心裂肺,卻喊不出一聲疼。
如果傅邺川沒告訴她那件事情,或許她現在委屈的大哭起來,或許能原諒之前所有的委屈和怨恨。
她本就打算,等老爺子走了,她就可以自由地。
唯一能牽制住她的,就是這層血緣關系。
如果血緣關系都沒了,她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筝,挂在樹上,飄飄蕩蕩。
她坐在那裡,眼裡盈滿了淚,可是愣是沒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