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入膏肓的少年正被身上的燒熱所折磨,當察覺到有一隻冰涼的小手按在自己身上時,下意識擡起了那刀削的面龐,尋着那冷如冰塊般的小手蹭了去。
如此暧昧的舉動,讓範清遙巴掌大的小臉燥熱一片,趕忙抽回了自己那滿是凍瘡的小手。
少年如同丢失了珍寶般用面頰四處尋找着,亂蹭着。
而就是他這麼一動,再次惹得自己的呼吸更加急促了起來。
範清遙知道,這是發熱引起的肺疾,若不能将那口卡在喉嚨裡的氣順出來,這人就真的完了。
事不宜遲,她将所有的銀針攏起在自己的掌心裡,兩隻小手死死地攥着那被捏成捆的銀針,用盡所有力氣朝着少年鎖骨下三寸的地方紮了去。
“咳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響起,少年精瘦的身體蜷縮成了一個弓字形。
不過很快,少年的呼吸便漸漸恢複了平穩。
範清遙趕忙收起了銀針,隻是就在她剛要轉身離去時,一隻手,忽然攥住了她細細的手腕。
第5章
馬車内的少年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眼清亮照人,如同被人撒了一把碎星般幹淨好看。
四目相對,他動了動薄唇,似是有什麼話想說。
“哎呦我的親娘啊——!”
一聲不和諧地聲音驟然響起,打破了馬車内的平靜。
馬車門打開,去而複返的甄昔皇後與車夫看着馬車内的景象,驚愣的變了臉色。
範清遙被車夫的尖嗓門喊得渾身一抖,已打算轉身要離開的腳瞬時失了分寸,不偏不正一腳踹在了少年豐神俊朗的面頰上!
少年到了嘴邊的話變成了一句悶哼,渾渾噩噩地又昏了過去。
車夫驚得險些沒撅過去,伸手就将範清遙往這下拽,“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乞丐,這馬車可是你上得?這馬車上的人可是你碰得?”
“我隻是想救他。”範清遙掙脫開車夫的拉扯,蹬着小短腿主動跳下了馬車。
“年紀小小竟滿口胡言,殺人償命你可知道?”車夫怒瞪着。
“若你不信可以報官。”範清遙面不改色。
“你,你......”車夫被噎得臉色發白。
若是當真驚了官府,那就是昭告天下太子殿下病重,宮内皇子衆多,誰能保證就沒有趁機落井下石的?
範清遙隻用了一句話,便是拿捏在了他的死穴上。
馬車内,甄昔皇後意外地發現少年的氣息确實要比來的時候平穩了很多,就連青紫色的面頰也漸漸恢複了往日的白皙。
一枚掉在馬車裡的玉佩,異常醒目,甄昔皇後拈起一看,心中暗驚。
這是花家長嫡女的玉牌,那麼也就是說......
“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說的話?”甄昔皇後說話的同時,将那玉佩攥在了掌心之中。
範清遙微微垂眸,不吭不卑,“傷寒雖是陰陽易之為病,卻并非人人症狀相同,少爺本就是陰中拘攣之身,又因傷寒少腹裡急,尋常的藥隻得越治越嚴重,夫人可按麻黃,赤芍藥各三錢,幹葛錢半,豉半合,上水二盞、蔥白一莖,煎八分,每日兩次給少爺服用。”
小到連字都認不全的年紀,卻能将藥方如此倒背如流,真假不論,光是這一口說辭,便是讓車夫驚了又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