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芙見他此番不遮不掩的态度,心中暗叫不好,知道的越多,想脫身可就難了,忙道:“是我多嘴了。”
宗肆卻道:“無礙,早晚你都該知道。”
這就是要拉她下水了,恐怕之後要替他辦的,也絕不止這一件事,甯芙心往下沉,面上卻波瀾不驚,垂眸道:“我可以替世子辦事,隻是希望世子日後在我父親的事上,也能高擡貴手。”
“宋閣老一事,讓你父親不必上觐為他求情。”宗肆對她道。
甯芙意外不已,随後又想起先前去陸府拜訪,陸行之提及自己去了琅琊,恐怕就是在查宋閣老一事。
宋閣老受賄一案,乃是上輩子一樁大案,父親不知真相,上奏為他求情,後被敬文帝遷怒,甯國公府人人自危,隻是這分明是半年後的事,原來此時已有了結果。
“世子傷勢可好些了?”甯芙忽然關心道,如今這番情形,面子的功夫得做做。
宗肆擡眼看了看她,隔着畫案,對面的小女君眼睛雖還是紅紅的,好不凄楚可憐,可背卻挺得很直,話語也冷靜,可見擅長示弱,卻未必是真示弱。
女子若是嘴甜心狠,便是最該提防之流。
宗肆卻不否認甯四姑娘模樣生得好,便是如此狼狽時候,也俏得别有一番滋味。
甯芙看見宗肆将絲帕遞給她時,不明所以地擡起頭來看他。
“自己清理清理,不然傅姑娘怕是要誤會,你在我這受了欺負。”男人語氣不鹹不淡。
甯芙卻是立刻理解了他口中的欺負是什麼意思,雖感覺他肯定不會調戲自己,可因為對甯诤之死的猜想,卻有些反胃。
照了照一旁的鏡子後,才明白他為何會這般說,眼睛濕潤顯得迷離,唇也咬紅了,倒真像與人恩愛過的模樣。
甯芙隻覺難堪。
出了清天閣,冬珠一見她,便擔憂道:“姑娘,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甯芙無法與她說今日之事讓她有多震驚,隻寬慰她:“事情有些棘手罷了,不用擔心。”
隻是甯芙自己,卻是久久無法平靜。
她當了宗肆三年妻子,卻從未察覺他與傅家的關系。
如若甯诤的死,真與他有關,甯芙不會坐以待斃,哪怕要宗肆死。
至于與宗肆的交易,她受制于他拒絕不了,加之此時也還算有利,隻是甯芙太清楚他們這些重利之人了,宣王府與甯國公府,從不是一條船上的,眼下姑且能為父親提供些便利,真到了那一步,宗肆并不會心慈手軟。
便是上一輩子,也可能隻是,她還未活到宗肆對父親兵刃相見那一步,十年後如何,誰也說不準。
甯芙有些遺憾,陸行之雖不錯,可面對宗肆,卻是無法給她提供任何幫助的,她的親事,恐怕也得更慎重考慮。
冬至過後,雪接着一場又一場,積雪積的快有半隻腳高了,天還未亮,就有人起來掃雪了。
馬車出行艱難不少,甯芙也比平時早起半個時辰,才能按時趕到學堂。
甯荷也解了禁,也得回學堂了,隻是她是庶女,供她用的馬車太小了,怕路上打滑,便搭了甯芙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