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肆果然未在多言。
“近日隻要得空,我會再來替世子解悶。”甯芙真誠道,他以傷勢為借口來堵孟澤的嘴,自然就不會輕易離開這養傷之地。
宗肆則是為了再探探甯四姑娘的底,是以沒拒絕她幾番來找他。
這偷溜出來既成功了一次,那便有第二次,第三次。
若是無正事,她同他更多是各自坐着,隻是能與往常那般,享受他煮茶的手藝,宗肆屋中的好茶,品種繁複,有些便是連她也未見過,倒也不白偷溜來找他。
不過這一來一往間,總有與人撞上的時候。
甯芙這日依舊是着男裝前往,堪堪摘下鬥笠,卻見宗凝氣鼓鼓而來,雖有怨氣,卻還是将手中抄完的《詩經》,規矩地放在了書案上。
她背對着宗凝,匆忙将帽子帶了回去,拿眼神詢問宗肆,若是被宗凝看見她這身裝扮跑來見他,那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男人卻像個沒事人,哪有半分慌張,恐怕就算真在外邊養了外室,正妻也未必能察覺。
“三哥的吩咐,我已經做到了。”宗凝癟嘴道,隻是三哥雖寵她,可三哥要是真生氣了,她還是不敢惹他的。
宗肆翻開書冊,裡頭字迹端正秀氣,并無半分偷懶應付之嫌:“生氣了?”
“我哪敢生三哥的氣啊。”宗凝委委屈屈地道,“何況是我做得不好,她們不理甯姐姐我管不着,可賞雪未邀請甯姐姐,是我有私心,故意未邀請她。。”
卻是因為自己的事,甯芙難免有幾分受寵若驚,可心知這不過是宗肆籠絡人心的手段,要是他不需要自己替他辦事,可不見得還會繼續這麼做。
宗肆看了眼一旁着男裝戴鬥笠的甯芙,才回頭看向宗凝:“從小母妃便教過你,不可權勢逼人,我不罰你,長此以往下去,别人就該說宣王府就該出一位跋扈的女君了。”
這頂帽子,過于重了,宗凝眼睛紅了,可也不敢回嘴,隻暗暗觀察他的情緒,之後才看見了一旁站着的瘦弱的小先生。
“這位是?”小先生頭戴鬥笠,身着黑色圓袍,身量矮小,宗凝鬧中隻閃過“弱不禁風”這四個字。
甯芙朝她行了個禮,怕暴露身份,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是個啞巴?”宗凝生出幾分同情。
甯芙點了點頭。
然後她看見原本平靜的宗肆,眉梢往上輕輕一挑,卻是沒有替她解半句圍,似乎也在看熱鬧。
甯芙心中不禁生出幾分怨氣,他自是無須擔心,被發現了,所有的錯也都在她身上。
“你是三哥的幕僚?”宗凝并不會看低别人,能出現在三哥身邊的,不會是平凡之人。
甯芙搖搖頭,跪坐在書案之前,柔胰拿起墨條,溫溫柔柔研起磨來,到那墨汁細膩均勻,才握筆撫袖寫道:“吾乃溢香樓公子書玉。”
宗肆看後,淡嘲般地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