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徹底死了。
這次生病,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也成了他們徹底撕破臉皮的導火索。
等我病好了一些,能下床走動了,劉娟就開始毫不掩飾地催我搬走。
“媽,您看,我們這房子确實太小了。孫子明年就要高考了,需要一個絕對安靜的學習環境。您住在這兒,我們說話做事都得小心翼翼,實在不方便。”她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是啊媽,”王磊也在一旁幫腔,但眼神飄忽,不敢看我,“而且我們倆工作壓力也大,實在沒那麼多精力照顧您。要不……您還是回斌哥那邊看看?”
我簡直被他們的無恥氣笑了。
“當初是誰求着我搬來的?是誰說要給我換大房子,請保姆伺候我享福的?!”我指着他們,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現在錢到手了,就嫌我礙事了?我的那七十萬呢?你們給我說清楚!”
劉娟臉上最後一絲僞裝也消失了,露出了猙獰的面目。她冷笑一聲,雙手抱胸:“媽,說話可要憑良心!錢,是您自願給我們磊子的!我們說了,是‘代為保管’,又沒說不還您。但這跟您住哪兒是兩碼事!”
她頓了頓,刻薄地補充道:“再說了,我們也沒讓您露宿街頭啊!您可以回侄子家嘛!當初您不是在那兒住了五年,挺好的嗎?”
王磊站在劉娟身後,低着頭,一聲不吭,完全默認了他老婆的這套歪理邪說。
“代為保管?挪用給我買學區房,給她弟弟買房付首付,這也叫代為保管?”我氣得眼前發黑,幾乎站立不穩,“你們……你們這是要逼死我啊!”
“媽,您别激動,有話好好說。”王磊終于開口了,卻是這種不痛不癢的話。
“好好說?怎麼好好說?你們把我的錢拿走了,現在還要把我趕出去!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我聲嘶力竭地喊道。
“我們什麼時候趕您了?”劉娟翻了個白眼,“是您自己覺得不方便,我們隻是提個建議。您要是實在沒地方去,我們也可以幫您聯系個便宜點的養老院嘛。”
“養老院?我還沒死呢!你們就想着把我送養老院?”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媽,養老院挺好的,有吃有喝,還有人照顧。”王磊小聲嘀咕道。
看着眼前這兩個理直氣壯、毫無愧疚之色的人,我徹底絕望了。跟他們講道理,簡直是對牛彈琴。
‘代為保管’?虧他們想得出來!這跟強盜搶了錢,還給你留張‘保管收據’有什麼區别?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明目張膽還理直氣壯的!我的心,像被扔進了冰窟窿裡,凍得又冷又硬。
我沒有再跟他們争吵,默默地回了房間。我知道,多說無益。這個所謂的“家”,我是待不下去了。
我拿出手機,顫抖着手指,撥通了侄子王斌的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
“喂,嬸兒啊,什麼事?”王斌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還有一絲刻意的疏遠。
我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斌子啊,我……我能不能……先回你那兒住幾天?”
電話那頭沉默了。長久的沉默,讓我心裡的希望一點點熄滅。
過了好一會兒,王斌才支支吾吾地說:“嬸兒,您看……這……不是我們不讓您來,主要是……家裡實在是不方便。孩子馬上要考試了,需要安靜。而且……您兒子家條件那麼好,您怎麼……”
後面的話他沒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拒絕。
“我知道了。”我輕輕地說,挂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