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覺得,林青青懂得我的付出,也會疼惜我的辛苦。
然而,直到她過世,我才知道,她臨死前将所有家産安排妥當,沒有一塊錢留給我。
甚至單方面申請解除軍婚,申請書上都是給我潑的髒水,隻為了吳建國能夠作為軍屬到軍區療養院養老。
最好笑的是,她聲稱與我結婚,是拿走那紙工廠調任書的補償。
四十年,她也還清了這筆債。
她怨恨我,活生生阻隔了她與吳建國的情緣。
我本該回到城裡,回到軍工廠大院,在父母身邊盡孝,甚至成為工程師,為現代化貢獻力量。
可她卻竊取了我人生的機遇,踩着我家給她的機會青雲直上,卻隻肯給我一半的津貼,讓我在鄉下辛苦四十年。
偏偏在她眼裡,我已經得到了優待。
我如何能不恨她?
但光是恨,毫無意義,我要扒下這些人僞善的面皮,讓他們一個個付出代價。
正是下工的時候,我快步跑到郵局。
因為我包裹多,張叔也認得我,“鄭小子,是來看電報的吧?”
他說着便将電報遞給我,我這才看到電報上的日期,已經是昨天了。
原來一開始我估算的時間就不對。
見我沉下臉,張叔勸慰,“你也别急,林家這兩天都有人過來幫你問着呢!”
“什麼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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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叔搓了搓手,“你這不是都跟林青青訂婚了嘛,林青青,還有她娘,她妹妹路過的時候都會問一句,說是你忙上工,托他們幫忙過來取。就上周,你那個包裹就是林青青拿走的,好大一包,我尋思着,也沒什麼不妥……”
我心裡冷笑,不妥?這不妥大發了!我的返城機會,我的生活,全被這群吸血鬼算計了!
“張叔,我和林青青的婚約還沒正式定下來,再說,就算定下來了,我的東西也得我自己取啊!”我頓了頓,“上周哪有一大包,到我手裡就剩下兩個饽饽,幾塊糖了。我說那吳建國腳上那雙新布鞋怎麼那麼像我媽做的,他那手表也像是我姑姑選的款……”
張叔臉都白了,他明白,如果我真的告到隊裡,他這郵局的好工作怕是也要丢。
他急得直跺腳,臉上的褶子都擠成了一團。
“這林青青怎麼能拿你的東西送給吳家小子,鄭小子,你等着,我去幫你要,我這手裡都有簽收單,明明白白的……”
“張叔,以後我的東西,誰來拿都不行,隻能我自己來取,知道了嗎?”
張叔點頭應着,将一沓簽收單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