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大紅戲袍的陳伶,仰面躺在泥濘大地之上,粗重的呼吸着。
天空的雨雲陰沉壓抑,零碎的水珠順着他的發梢滑落,
天旋地轉中,陳伶看到一個熟悉的面龐出現在眼前,焦急的搖晃他的身體。
“哥!哥!!你沒事吧?”
暈眩的感覺逐漸消退,陳伶定睛望去,微微一愣。
“阿宴?你怎麼在這?”
眼前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弟弟,陳宴。
在原主的記憶中,陳伶這一生引以為傲的,隻有兩件事。
第一,就是憑自己的努力考上執法者;第二,就是有陳宴這麼一個弟弟。
這并非是說陳宴有多麼聰明,或者多麼有天賦,恰恰相反,陳宴并不聰明,他在班裡的成績隻是倒數,跟别人說話也是磕磕絆絆,屬于是在學校裡最容易被欺負的孩子。
但從陳宴還穿開裆褲的時候,每天就隻跟着他跑,他讓陳宴做什麼陳宴就做什麼,哪怕小時候他調皮将陳宴埋到沙子裡差點憋死,搶救過來之後陳宴的第一反應都不是哭,而是對着他傻樂。
自那之後,他去哪都帶着陳宴,而無論他做什麼,陳宴都無條件的信任他。
陳伶是平凡的,但他從陳宴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樣的自己……一個被憧憬的自己。
“我,我……”渾身濕透的少年有些語無倫次,
“我手術完醒了之後,就一直在醫院裡等你們來接我……然後,然後我聽到外面說有‘滅世’級災厄入侵,我就很擔心你們。
我趁着醫院那些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來,正準備回家找你們,然後就看到你被吊在一個怪物身上……”
“二區和三區不是被封鎖了嗎?你是怎麼過來的?”
“執法者的人手好像不夠,隻是把二區三區外面封鎖了,但是兩區之間駐守的人不多,我偷偷就跑過來了。”
陳伶晃了晃腦袋,終于勉強能坐起身,他看着那張滿臉擔憂的面孔,心情複雜無比。
李秀春與陳壇,設局謀殺自己,就是為了将自己的心髒給陳宴……救他的性命。
從某種意義上,是陳宴害死了陳伶。
但仔細一想,其實陳宴自己并不知道這一切,他隻是個十五歲的少年,他隻知道父母說有辦法能治好自己,然後就乖乖躺到了手術台上……
就算被治愈了他也不會知道,自己胸膛中跳動的心髒,來自哥哥。
想到這,陳伶看向他的眸中,反而閃過一抹淡淡的悲哀。
“哥……你殺人了?”
陳宴的目光看向渾身是血的韓蒙,稚嫩的面龐蒼白如紙。
“我沒殺他。”陳伶下意識的回答,“那不是我,是……”
但話音未落,他就愣住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跟陳宴解釋這一切。
陳宴親眼看到了自己從紅紙怪物體内出來的場景,而且現在的自己脖頸上還有一道猙獰的傷口,渾身是血,怎麼看怎麼不像一個正常人類……告訴他其實有一群“觀衆”在自己的腦海裡?其實自己剛才被奪舍了?
陳伶的腦子很亂,他繼承了原主的記憶,也繼承了原主對弟弟的感情,在他的内心深處,甚至有些害怕……他怕陳宴和父母一樣,也覺得自己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