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伶一愣,下意識的摸了把脖子,滑滑膩膩,已經粘了一手血。
說來也奇怪,從紅紙怪物體内出來後,自己脖子上的傷口恢複的異常快速,短短半個小時,血肉就已經連上了大半,不過看起來還是猩紅一片,整個人像是從地獄中走出的惡魔。
無奈之下,陳伶隻能找了條附近的溪流,随手脫下大紅戲袍,開始清洗身上的血迹。
“哥,有個事情我剛才就想問了……”陳宴疑惑開口,
“你為什麼穿着我的戲袍?”
“我……不知道。”
陳伶茫然的看着身上這件袍子……他記得自己被斧頭砍死的時候,身上并沒有穿這個東西。
仔細想來,自己那晚回家的時候,身上也披着這件大紅戲袍,從陳壇和李秀春的言語來看,這似乎是他們當時謀殺自己之後,随手用來裹屍體的衣服。
可為什麼這次他們沒給自己穿,戲袍又自己回到他身上了?
陳伶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自從自己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後,怪事越來越多……
他本想将這件不吉利的戲袍燒了,但看到一旁陳宴可憐巴巴的目光,還是歎了口氣,默默的連着戲袍一起洗了。
這件戲袍,确實是陳宴的。
自從八年前,一支很小很破的戲班子來到三區,在野外搭了個小戲台唱兩出戲之後,年僅七歲的陳宴就迷上了這東西。
在這個世界,戲劇文化并不流行,當年戲班子辛辛苦苦花了兩天搭起戲台,卻隻來了五個人……在野外玩耍被臨時吸引過來的陳伶陳宴,一個被拉來湊觀衆的路過挑夫,一個跑來向戲班子讨飯的乞丐……
還有一個,是真的喜歡戲劇文化,聞名而來的二區老師。
五個人中,認真聽完全部戲劇的隻有陳宴和老師,陳伶聽到一半就睡着了,挑夫開場就匆忙離開,至于乞丐,中場休息的時候直接沖到台上去讨飯,然後被一個唱武生的戲子一腳踹了下去,罵罵咧咧走了。
但是陳伶看到,弟弟看向舞台的眼神中,充滿了光。
那一天之後,陳宴開始自學戲劇,他不知從哪裡淘來兩本書,每天早起在屋裡咿咿呀呀學着唱腔,抄錄劇目,甚至自己學了針線,縫制戲服。
陳伶身上的這件,就是陳宴親手縫的,在衣角的地方有他縫制時留下的一朵很小很小的藍花。
“喏,還給你。”
陳伶洗完戲袍,順手将其遞給陳宴,他看向水流中自己的倒影,傷口與血迹基本都消失了。
兩人順着小路,小心翼翼的走到寒霜街邊緣,向家的方向看去。
隻見大門破碎的房屋周圍,已經被警戒線徹底封鎖,幾位穿着黑紅制服的執法者穿行其中,
門口的兩隻擔架上,分别躺着兩具蓋着白布的屍體。
“情況怎麼樣?”
“沒救了。”一位執法者惋惜的看了眼白布,“他們兩個是之前蒙哥下令,來跟蹤這戶的夫妻的,應該是中途發現屋内有變強闖進去,在跟災厄搏鬥的過程中犧牲了。”
“那對夫妻呢?也死了嗎?”
“……沒有。”
執法者目光看向門口,此刻一男一女正被其他執法者扶着走出屋子,雙瞳渙散,臉色煞白,整個人都在不停顫抖着,像是失了魂魄般。
“他們活下來了。”
“他們不是最先被災厄襲擊的嗎?為什麼他們活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