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伶唱後,另一個戲子的聲音也随之響起,柳輕煙覺得有些耳熟,稍作回憶便想起在柳鎮時見過的李青山模樣。
漸漸的,柳輕煙陶醉其中,她就這麼站在窗前,雙眸幽幽望着那座燈火通明的戲樓,不知在想些什麼。
“嗚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陣急促且粗犷的咳嗽聲再度從隔壁傳來,直接打斷了柳輕煙的沉浸,她皺眉看向蒼白的牆壁,眼眸中滿是不悅。
不光是她,這咳嗽聲吵鬧到甚至連旅館樓下的行人都聽見,不自覺擡頭,疑惑的看着樓上的幾排小黑窗。
好在這次的咳嗽持續幾秒,便停了下來,柳輕煙終于重新聽清戲樓内的聲音……她深吸一口氣後,繼續望着戲樓的方向,似乎想再度沉浸其中。
“非是我臨國難袖手不問,見帥印又勾起多少前情。
楊家将舍身忘家把社稷定,凱歌還人受恩寵我添新墳……”
“嗚咳咳咳咳咳!!!!!!”
還沒等柳輕煙聽完完整的一句,歇斯底裡的咳嗽聲再度響起,這次還伴随着指甲摳動木闆的刺耳聲響,以及某種詭異的敲砸重物的聲音。
咚——咚——咚——
柳輕煙腳下的地闆輕顫,屋裡的床鋪,櫃子與桌椅都發出吱嘎聲響,仿佛下一刻就要坍塌。
她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眉頭幾乎擰緊成“川”字,短暫的猶豫後,便提着煤油燈徑直走出房間,來到昏暗的走廊内。
沒有了牆體的遮擋,走廊内的聲音明顯更加吵鬧,各種奇怪的動靜從隔壁半掩的門後傳出,而其他房間的房門卻始終緊閉,仿佛這裡隻有他們兩位住客。
柳輕煙剛抓住隔壁的門把手,後者便跟她剛才的門把手一樣,自動噗通一聲落在地上,碎成零件。
看到這一幕,柳輕煙的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一個門把手壞成那樣,還可以歸結于老舊失修,但連續兩個門把手都一碰就碎,這事情就有些詭異了……再加上此刻屋裡傳來的非人的咳嗽與喘息聲,柳輕煙瞬間警惕起來!
她的手指抓住半掩的門邊,緩緩打開,借着手中煤油燈的微光,她終于看清了隔壁屋内的景象。
狹窄昏暗的屋内,一個披着紅袍的身影正跪在地上,紅袍之下是一具完全赤裸的身體,此刻已經完全被鮮血染紅,尤其是肺部的位置,已經被某種東西剖開了一道血口!
此刻的他,一手握着鋒利的刀片,割開左胸的皮肉,另一隻手握着鮮血淋漓的錘子,正在敲砸着蒼白的肋骨,随着最後一錘砸落,第二根肋骨也應聲而斷!
但他卻像是察覺不到疼痛一般,跪在地上咧嘴獰笑着,左胸的皮肉與斷骨之下,一片肺葉暴露在空氣之中。
“咳咳咳咳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伴随着大口猩紅鮮血,濺灑滿地,他餘光看到那一縷搖曳的煤油燈火,緩緩擡起頭……一雙沒有眼白的眼睛詭異森然。
“居然被撞見了麼……”
他看到站在門外,像是被吓呆住的柳輕煙,嘴角的笑容越發猙獰,
“可惜……你來晚了……自殺儀式接近完成……‘歎息曠野’即将降臨……這裡的一切都将埋葬于灰界!
世界,終将歸于原初。”
話音落下,他一隻手探入破裂的肋骨之間,抓住那塊破風箱般起伏的肺葉,便要将其扯出體外!
但下一刻,一隻鐵鉗般的手掌就抓住了他的臂膀。
他愣住了……
他試着用力掙了一下手臂,卻發現任憑他如何努力,都沒法将手臂挪動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