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炕已經涼了。
我爺咳嗽幾聲,他拿了幹樹枝燒炕。
我奶也醒了,她說:「這麼大的雪,陳婆子還不得凍死?」
我爺說:「凍死也是活該。」
我奶穿了衣服,下了土炕,我爺問她:「你要幹啥去?」
我奶說:「咱家幹樹枝多,我給陳婆子送點去。」
「不行!好人都讓你做了,抓緊睡覺。」我爺攔着我奶,不讓我奶出門。
我奶皺了皺眉頭,她剛要說話,我爺就用手指了指窗外:「看吧,我就說她是賊,偷咱家樹枝呐,這陳婆子可不傻,比誰都想活着。」
窗外,陳婆子頂着風雪,把我家牆頭上的幹樹枝都拔了下來。
我爺沒好氣地說:「還敢偷東西,我去把她腿打斷。」
我奶拉住我爺胳膊,她說:「算了吧,幾根樹枝也不值錢,睡覺。」
屋外的雪很大,我爺穿得單薄,他也不想大冷天的出門。
我爺說:「等明天早上的,我去找陳婆子。」
我爺說完這話,就把屋裡的燈關了。
燒完的炕,總算有熱乎氣。
第二天一早,我爺就去陳婆子家,想要個說法。
可陳婆子家沒人。
她家院裡的積雪已經打掃幹淨。
我爺皺緊眉頭,嘴裡小聲嘀咕:「陳婆子去哪裡了?」
我爺話音剛落,就看見陳婆子回來了,她身後背着一捆幹樹枝,她本來就佝偻着腰,這回被幹樹枝壓着,腰更彎了。
陳婆子背着樹枝,進了我家院。
她站在原地,臉上難為情,她猶豫了幾秒才開口:「昨天晚上風雪太大,老房子還漏風,我就……偷了你家的幹樹枝,今日一早,我就去山上撿樹枝,這些樹枝還給你們。」
陳婆子的鞋上沾滿泥土,褲腿上也都是露水,看起來很狼狽。
我爺冷哼一聲,他說:「你就是個賊!誰讓你拿我家東西的?」
陳婆子低着頭,臉上帶着歉意。
冬天很冷,晚上要是不燒炕,就和睡在地上似的,能把人活活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