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語猶如春風拂過大地，萬物盛開，微微撫平了顧離盛破碎的心房。
顧離盛滿頭白發，顫顫巍巍的接過了這杯茶：“前輩，是我無能...未能守下父皇與仙庭老臣們打下的江山社稷，未能守護太乙衆生，更未守下他們的傳承。”
“前輩，我顧離盛....”顧離盛低頭，眼眶紅了，沉聲道，“無能！”
他已不負當年之意氣風發，更不負當年睥睨大世同代之貌。
虛無亂流的風吹動着他的白發，吹動着他那張滿是破碎感的面龐，他早已被接踵而來的噩耗壓垮，更無求生之志。
他這位曾經三千大世界最為尊貴的生靈，如今也不過是太乙仙庭的罪靈。
太乙蒼生抱望于他，卻是一個個慘死。
哪怕是九州子弟，也死絕了。
顧離盛突然笑了，笑得有些低沉，笑得流出了鼻涕，在這位仙庭長尊前卸下了一切身份，卸下了一切重擔。
他曾經無憂無慮，垂釣諸天便是他的樂趣。
自己也從未有什麼驚天大志，要接過仙庭為父皇分憂，他一直都相信父皇與母後能夠長存于世，自己則是能逍遙世間。
但仙庭重擔突然就壓在了他身上，也壓垮了他的一切。
此時。
陳浔深深看了一眼破碎不已的顧離盛，開口道：“殿下已然盡力，至少你為仙庭大業放棄了垂釣逸緻，放棄了與萬族女天驕的書信往來，難能可貴。”
嗤...
顧離盛擡眸，看着這位老前輩一臉認真，不分時宜說出此話的模樣，實在有些難以繃住，最終化為了自嘲一笑。
但他的笑容也隻是持續了短暫的一息，雙眼也變得渾濁不堪，像是大街上的落魄老瘋子一般，目光悠悠：“前輩，多謝。”
顧離盛低着頭，看着眼前茶水倒映着自己的面龐，陌生、狼狽、蒼老...
乃至他現在已快要沒有直視這位老前輩的勇氣。
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他早已把自己與世間一切都看淡了，心中唯有虧欠，愧對仙庭蒼生，愧對這些為仙庭戰至最後的修士。
他無顔活在這個修仙大世，能見這位前輩最後一面已是心中的最大慰藉。
“皇子。”
“前輩。”
“至運雖隕，但卻将氣運之道留存在了世間，乃至大世萬族到現在也為了此道而奔波，大戰。”
陳浔目光沉靜，目光深遠，緩緩開口，“仙庭雖隕，意志長存，它留下的思想，傳播的仙道秩序，天道磨滅不了，同樣會在大世萬靈的心間傳承下去。”
“我曆經浩瀚歲月，看見了曾經，現在，未來。”
“都一樣...”
陳浔沉穩而有力的話音緩緩回蕩在顧離盛心間，讓後者内心為之一震，那滄桑破碎的眼眸深沉的看着眼前這位老前輩。
顧離盛沉默良久，終還是端起了這杯茶飲入喉中，萬般滋味唯有自知。
突然。
九州虛無外風起雲湧，一尊尊龐大仙器伫立八方，周圍更是屹立着一位位強大絕巅的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