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就像是一片獨立的洞天,與外界的天地格格不入。
宅院的天井下有一座祭天大鼎,上面還插着未燃盡的香...香火之氣很重。
陳霸天與陳硯書不行了,大限已至。
他們輕靠在椅上,面色煞白一片,就連肉身都在腐朽,境界也在逸散,嘴唇顫顫巍巍,額頭滿是密汗。
“老爺子...牛祖。”陳霸天艱難開口,渾身都在發顫,目光卻是清澈平靜。
“哞!”
大黑牛眼眶泛紅,不斷在朝他們輸送着法力,多年來它早已試過很多辦法,修複肉身,蘊養神魂,哪怕是祭煉自己神魂。
但也隻能為他們續命一些歲月,已是徹底到達了仙傀之身能承受的極限。
陳浔面色平靜的站在他們身前:“霸天,硯書,我已為這一日準備多年,曾斬一位禁地古尊取得諸天禁術,但現在還不到時機。”
“...隻有萬分之一的把握。”
他深深凝望着陳霸天與陳硯書,從來沒把他們當做仙傀,而是自己的義子。
“咳!”陳硯書咳血,渾濁的眼眶中滿是血絲,低喃道,“...老爺子,我...我其實還是喜歡在咱們鐵匠鋪算賬的那段平靜日子。”
說完,他笑了,笑得很是單純。
這句話他好像憋在心中太多太多年,他手中持有的那本道器書籍,前面數百頁從來不是什麼功法與大道之感悟。
而是,隻是,僅僅是一些算賬的清單。
第一頁。
東市巨靈礦石,一斤三千一百二十三下品靈石...
第二頁。
離清茶,一兩三十七下品靈石...
幼沅砸壞後院石壁,修繕三百一十七下品靈石。
……
最後一頁。
店鋪虧損七千六百三十二下品靈石...
……
這就是陳硯書懷中時常抱住的書籍,他視若珍寶,外人皆以為此書是禦敵法器,但...大家都想錯了,從來都不是。
陳硯書看着陳浔與大黑牛傻笑了一聲,眼中不再有帶有精明之色。
他從來都不喜歡打打殺殺,就想站在午後的那個鐵匠鋪外,看看過往的各種蠻荒靈獸,吹吹午後的風,聽聽老爺子與牛祖在鐵匠鋪内的吵鬧,小憩一會兒,下午繼續忙碌記賬。
那時候他覺得自己才像是一個真正的生靈,有血有肉。
陳硯書希冀的目光仿若一柄重錘狠狠砸進了陳浔心裡,他恍惚了片刻,微笑道:“會的。”
“是...”
陳硯書重重點頭,如釋重負,雙眼呈現放空之色,似在回憶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