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舉動,像是一巴掌狠狠扇在裴洛白臉上。
“世子大可放心,從前是我少不更事,才對你百般癡纏,以後斷不會了,你對我無意,我同樣對你無情,與這件事上我們兩人的目的是一緻的,至于剩下的那碗參湯,就交給世子處置了。”顧南枝平靜的看着他,吐出的話亦無波無瀾。
“顧南枝,你在怨我?”裴洛白被她這番話驚到了,他以為顧南枝隻是在跟他使小性子,從前那麼愛,怎麼能說不愛就不愛了?他目不轉睛盯着她,想要從她臉上找出點端倪,來佐證他的話。
可女子的神色太過平靜,看着他就好像看着一個陌生人一樣。
“顧南枝……”裴洛白突然有些心慌。
恰在那時,門外有婢女來禀,“世子,世子夫人,不好了,謙哥兒也不知怎的,突然啼哭不止,嘴裡還一直說着胡話。”
聽到謙哥兒有事,裴洛白心慌的厲害,他拿起大氅披在身上,頭也不回,一撩簾子就走了。
今日是世子回來的第一晚,老夫人又專門命人送來參湯,夏令和秋辭都以為自家小姐,今晚必能達成所願,見裴洛白就這麼走了,兩個人氣得直跺腳,“小姐……”
顧南枝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出。
裴洛白來了她的院子,最坐立不安的是誰?自然是江臨月,她又怎會坐以待斃?
“好了,别在那裡跺腳了,也不嫌腳疼,還不快過來服侍我穿衣,謙哥兒身體不适,我身為他日後的嫡母,不去看看說不過去。”顧南枝真是巴不得裴洛白趕緊離開,現在多他一眼,她都覺得惡心。
上一世,江臨月用的便是這種拙劣的手段,她早就已經領教過了。
這一回……
顧南枝唇邊勾着冷笑,她垂眸看了一眼腰間的香囊,這可是夏令今天下午剛給她做的,裡面的香料都是她親手調制的。
主仆三人來到松壽堂的時候,松壽堂亂的很,孩子尖銳的啼哭,還有來去匆匆的腳步聲,可老夫人房中卻沒有一點動靜。
顧南枝略略擡眸,朝老夫人房中張望了一眼,旋即壓下眼簾,這會老夫人怕是睡得正香,不然有她坐鎮,謙哥兒的事,今晚無論如何也鬧不到攬月閣去。
“嗚嗚……爹爹,我疼……”
夏令與秋辭挑開簾子,顧南枝進來的時候,裴洛白正抱着謙哥兒哄,江臨月眼中噙着淚,要掉不掉,一副梨花帶雨的柔弱模樣,她不停的自責,“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看好謙哥兒……”
顧南枝聽了她的話,心裡隻犯惡心。
見她來了,裴洛白眼神微閃,不自覺有點心虛,“謙哥兒病了,說的都是胡話,你不要誤會。”
江臨月沒想到顧南枝會來,她有些手足無措。
“謙哥兒這是怎麼了?哭的這麼厲害?嗓子都啞了。”顧南枝沒有接他的話茬兒,怎麼他們兩個人演這出男盜女娼的戲還不夠?還想拉着她一起演!她朝裴洛白伸出手,“世子一個男子哪裡哄得了孩子,還是讓我來哄謙哥兒吧!”
不然她身上的香囊,豈不是沒了用武之地。
聽着她的話,江臨月緊緊抿着唇瓣,她不想讓這個女人,碰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憑什麼這是她的孩子!她擡起濕漉漉的眼睛,水霧彌漫看着裴洛白,他應該懂的。
可看着顧南枝因為擔憂,緊鎖的眉頭,裴洛白愣了一下,就把謙哥兒放進她懷裡。
“謙哥兒不怕,這裡是你的家,有父親,有母親,還有祖母……以後再也沒有人能欺負謙哥兒!”顧南枝抱着謙哥兒溫聲細語的哄着他,嘴裡輕輕哼着童謠,她溫軟的聲音如蒙蒙細雨,一點一點滲透人的心扉。
她側臉如玉,昏黃的燭火勾勒出她絕美的容顔,裴洛白看着心中一動,她真的變了!
江臨月看着他,眼底漸漸浮現出來的癡迷,如烈油烹心一般,怎麼才回來第一天,他就準備變心了嗎?
“世子夫人還是讓我來吧!我最了解謙哥兒的脾性了,以往他哭鬧的時候,都是我哄好的。”
顧南枝看着她伸來的手,一句話堵住她的嘴,“這次,你不是哄不好謙哥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