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耳口鼻一熱,湧出一股暖流。
吧嗒!
突然有什麼東西落在她手背上。
蘇氏低頭一看,隻見手背上有一滴猩紅的血迹,眨眼的功夫,那滴血迹越來越大,緊接着她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就連耳朵裡都被塞了棉花一樣,嗡嗡作響,什麼都聽不清楚,唯有身體上痛感越來越清晰,她整個人仿佛被一寸寸撕裂一樣,令她痛不欲生。
刺目驚心的血迹,順着她的眼耳口鼻,不斷蜿蜒而下。
賀廉看着她這副詭異的模樣,大驚,“夫人,你這是怎麼了?”
咚的一聲,蘇氏倒在地上,她像個溺水的人一樣,用力張着嘴巴,大口大口喘息着,突然,她好像瘋了似的,雙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頸。
賀老夫人也被她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給吓壞了,她驟然擡眸,眼神跟刀子一樣看着顧南枝,怒斥道:“是你,說,你對我兒媳做了什麼?”
顧南枝輕嘲一笑,不緊不慢道:“你們慌什麼?她又死不了,我這也是為了她好,讓她長長記性,你們不該向我道謝嗎?亦或者,你們想陪她一起吸取教訓,也不是不行。”
賀家衆人被她這一手,徹底吓住了,一個個噤若寒蟬,連個屁都不敢放。
賀廉怒視着賀瑾之,“你就任由她這麼胡鬧嗎?”
賀瑾之淡淡一笑,“大伯母隻看着有點瘆人而已,她不是還好好活着嗎?隻要人活着,有什麼打緊的?”
顧南枝扭頭看向他,“表兄,今日這事你想怎麼處置?”
說到底這是他們的家事,總得問過表兄的意見,她相信表兄不是那種優柔寡斷的人。
賀瑾之還沒有開口。
賀老夫人便痛心疾首道:“瑾之,一筆寫不出兩個賀字,我們到底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着筋,一榮俱榮,一辱俱辱,你當真要别人看我們家的笑話嗎?”
“莫要忘了你在朝為官,你就不怕遭同僚恥笑嗎?”
“還有,你不想娶正妻了嗎?一旦家醜外揚,還有哪家的姑娘願意嫁給你?”
她一連數問,可謂字字珠玑,将家族利益,與賀瑾之的切身利益,全都剖開來,說的一清二楚。
這便是很多家族,哪怕内裡鬧得再兇,醜事做盡,也要極力遮掩,粉飾表面太平的原因,誰家沒有要議親的兒郎,與待嫁的姑娘?
一旦鬧出來,可就不是一個人的事,而事關整個家族。
顧南枝默不作聲看着賀瑾之,孰輕孰重,她沒辦法替他拿主意,可若他選擇忍氣吞聲的話,她便會帶走姨母。
當老夫人提及娶妻的時候,賀瑾之眼神溫軟,他含情脈脈看着顧南枝,别的女子與他何幹?隻要枝枝妹妹願意嫁給他就好。
他冷眼看着老夫人,一字一句道:“你說的這些我都不在乎。”
顧南枝斂着的眉頭一松,這還差不多,堂堂七尺男兒,若是在這種事上都能退讓,隻會讓她瞧不起他。
賀廉面沉如水,“瑾之,身為大好男兒,還有什麼比自己的前途更重要的,你在戶部任職三年,正值升遷考核的關鍵時候,你當真連自己的前途也不要了嗎?”
賀瑾之一拂衣袖,“今日,我若是不能為母親讨一個公道,才是真正枉為人子,這件事我與母親何錯之有?若朝廷棄用我,這樣的官不做也罷!”
說着他眸色陰沉看向蘇氏,“大伯母心思歹毒,膽敢暗害母親,我是決計要報官的。”
蘇氏一聽,吓得腿一軟,她立刻向賀廉投去求救的眼神,她膝下共有三子一女,如今幼子與幺女正在議親的關鍵時候,這件事說什麼都不能捅出去。
一旦報官,他們的前途可就全毀了。
賀廉還沒開口,老夫人便發作起來,她指着賀瑾之的鼻子罵道:“報官,你想都别想,隻要我還有一口氣,你就休想報官,你想毀了我們所有人,也得看我答應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