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山讓一旁的侍衛,去通知裴洛白的家屬,來把他屍體領回去。
原本他準備,再給他讀幾天的家訓,然後把他發配到極北苦寒之地,就這麼死了,倒是便宜他了。
算算日子,謝逆也快該回來了。
接下來的幾天,顧南枝哪也沒去,就窩在她調香的屋子裡,不過這一次,她并沒有擺弄香料,而是在制作徽墨。
制作徽墨的過程極為繁瑣,且不能有一點差錯,她在徽墨中,混了上等的檀木香,這樣等徽墨制好之後,便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做一塊也是做一回,該費的事,一點也少不了,她想着謝逆這人,日日都要處理公務,最費筆墨,索性多做了幾塊。
因為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做過,她的手有點生,一不小心廢了三塊,做好的成品一共有八塊。
天日益炎熱。
徽墨是不能在太陽下暴曬的,隻能放在陰涼處,等它自然陰幹。
這個過程耗時三天。
想到謝逆還要她在墨條旁邊刻上他的名字,顧南枝就覺得有些好笑,她找出自己往日刻字的雕刀,先拿了一塊做廢的墨練手。
陽光透過窗棂灑進來,她坐在桌案後,才刻好一個字。
“枝枝!”顧南山突然沉着臉走了進來。
見他臉色凝重,顧南枝叫白露給他倒了一杯茶,才開口問道:“阿兄,發生什麼事了?”
顧南山接過茶一飲而盡,“首輔大人南下查鎮國公世子貪墨震災銀兩,雖不是什麼隐秘之事,但他的行蹤外人絕不可能知曉,今日也不知為何,京都突然傳出消息,明日首輔大人就回來了。”
“這是他的行蹤被洩露了,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顧南枝拿着雕刀的手一抖,銳利的刀鋒劃過她的指尖,血溢了出來。
“枝枝,你受傷了。”顧南山一驚,立刻叫白露去拿藥。
顧南枝的心騰騰跳了起來,似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一般,她記得清楚,前世謝逆查完案子,回程的途中便遭遇暗殺,命懸一線,差一點就喪命。
她以為有她的提醒,還有那些毒藥,這一次他定能安然無恙。
“阿兄,我沒事。”她搖頭,臉色一片慘白,眼下他的行蹤已經被洩露,那些人稍加思索便知道他如今走到哪裡,或許已經知道他此刻身在何處。
若要動手,今晚便是絕佳的機會,也是最後的機會。
這也就是說,他今晚有危險!
見霜降拿帕子給她壓着手指,已經不再出血,顧南山這才放下心來。
“你們兩個先出去,我有事想和阿兄說。”顧南枝支開白露和霜降。
很快,屋裡隻剩她和顧南山兩個人。
“阿兄,其實昨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見首輔大人遇刺,險些,險些喪命,原本我并未放在心上,可聽阿兄這麼一說,這夢境興許是預警也說不定。”顧南枝掌心滿是汗,她嗓音微顫,一把抓住顧南山的衣袖,“首輔大人怕是真的有危險,阿兄,他數次救我于危難,我,我總要做點什麼……”
顧南枝眼神異常堅定。
顧南山被她這副模樣給驚了一下,他暗戳戳歎息了一聲。
自家妹妹怕是很快就要被姓謝的那小子,給叼走了!
他心塞了一瞬,自我安慰,算了算了。
看在他為了救枝枝,甚至不惜刺殺陛下的份上,也看在那滿滿一箱子銀票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