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每一個字的響起，陸懷禮的臉色就要難看上一分，連手裡攥着的雜志，都被他給捏變形了。
可瘋子又哪會顧忌他的情緒。
陸斯延他又擡手拍了拍陸懷禮的左肩，微微俯下身在他耳邊低語：“哥，你記得告訴她，人死不能複生，愧疚也不能補償給他人。”
這話聽的陸懷禮身軀顫了一下，因為這是他第一次清楚認識到，陸斯延和陸老爺子的不同。
他們父親是狠，但不會如此多疑。
可斯延他不但更狠上幾倍，猜忌和敏感也是異于常人，被他盯上，便如同被隐匿在暗處的猛獸鎖定，不将獵物咬死吞掉前，他都會不死不休。
陸懷禮靜了靜心神，目視前方淡聲道：“她不會插手，你放心吧。”
“嗯，那就好。”
話雖這麼說，可陸斯延卻還是沒有直起身來，因為他緊接着又意有所指道：“哥，我希望你們都不要逼我。”
語罷，陸斯延這才收回手，将身體站直後大步離開老宅，而威爾他也在看了一眼有些愣神的陸懷禮才跟了出去。
瞬間，客廳隻剩男人坐在沙發上，他苦笑着翻開雜志找到那串号碼，淚水模糊眼眶時，心也在抽痛。
媽媽。
對不起…
陸懷禮九歲那年，楚黛她逃跑過數次，無一例外的是都被抓了回來，抑郁病發，失去活着希望的女人每天都在尋死。
清醒時，她會想起被陸振耀關起來愛人的存在，而不清醒時，她割腕、跳樓、用頭撞牆……
陸振耀做不到放手，就派人去請來一位當時已小有名氣的鋼琴家，想着能讓喜愛彈鋼琴的楚黛可以分分神。
結果自然是好的。
吳語雅和楚黛相處的很好。
清醒間後者也會講上一講自己的故事。
一切本都是好的，但卻讓楚黛她夜裡抑郁症再次病發，以差點沒搶救過來的結果而終結……
陸振耀明白，他該給楚黛一個活下去的希望。
哪怕是假的也好。
所以吳語雅的存在便是那個希望。
那時，陸懷禮不知道他的父親是怎麼勸說的，但在吳語雅的陪伴下，他母親的病情越來越穩定了。
而這串号碼，楚黛五年前打過一回。
當時陸懷禮他接起後都不敢說話，屏住呼吸聽着她說，她是吳語雅的朋友，請問什麼時間可以派人帶她離開？
是啊。
楚黛等了這麼多年，都被吳語雅以準備不充分給拖延了，她是應該問的…
她沒有朋友，沒有“家人”，隻有一場騙局，可她還不知道。
她在期待中熬着，等待根本逃不脫的“明天”。
那刻，陸懷禮是真的想将真相，親口告訴電話那頭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