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般，隻見男人朝浴室前進的每一步都帶着沉，所以直到陸斯延他站在浴室門口時，他全身上下早已被冷汗給打透了。
彼時，浴室裡的顧嘉怡正坐在小凳子上俯着身搓洗肉肉的小衣服。
她忙的熱火朝天，卻輕揚着唇角頭也不擡道：“怎麼樣？我是不是洗的也很快？這樣以後我也能跟肉肉說了，媽媽也給你洗過人生中的第一批小衣服。”
可惜話音落下許久，女孩她想聽到的誇獎聲都沒如約而至。
顧嘉怡懷孕後就跟小孩似的，瞬間她就不開心的擡頭望去，僅一眼，僅僅一眼她便對上了陸斯延心疼的目光。
這時，男人好似快要站不住了，臉色慘白如紙，上面還挂着一層薄薄的汗珠，看的顧嘉怡她心驚膽戰。
“怎麼了？”女孩連忙站起身來，此刻她都顧不上把手上的泡沫給擦掉，便來到陸斯延身前，仰頭看着他問：“是威爾那邊出事了麼？你不用惦記我，你去吧，我這幾天會老老實實待在家裡的。”
而聽到這話的陸斯延則是心痛翻倍，他在擡手圈住顧嘉怡的腰身後，就故作冷靜的開口說：“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許暈。”
不等女孩回話，男人便将亮屏的手機舉到她面前：“爸他快不行了，正在來Y市的路上，你換套裙子，我帶…你去見他們好麼？”
誰能懂？
誰能懂在這十幾秒裡，顧嘉怡她從天堂墜入地獄的感受？
照片裡的小女孩是她，可照片裡的裙子和棒棒糖卻都是顧父回國那天給她帶的，那天是她的生日啊，那天是她最高興的一天，也是她從有意識以來的第一次團聚……
此刻，那張照片的邊角都被浸上了血。
血是誰的？
是顧嘉怡她爸爸的。
如果不是陸斯延提前摟住顧嘉怡的腰，那麼她現在早已重重摔到地上了。
“裙子，裙子，我要一件裙…子。”女孩她哭了，她抓着自己愛人的衣領，求他給自己一件一模一樣的裙子去見她的爸爸。
顧嘉怡她在哀求間也在大口喘息着，像是快呼吸不上來了：“家裡沒…有對不…對，我們現…在就去買，我保證很快很…快就會買到和爸爸他…送給我一…樣的。”
“有，顧嘉怡，我們…有。”瞬間陸斯延心痛欲裂，甚至他在說這話時，都不敢去看那水霧霧的雙眼，可縱使這般啊，他的眼前卻還是模糊的。
為何？
想不通這是為何，他深深愛着的女人永遠都在剛邁出沼澤地的那一刻，還沒有喘息許久，就又要被送了回去。
所有的苦難，接二連三，陸斯延他擋都擋不住。
此刻，陸斯延抱起自己的愛人，大步往卧室裡端的衣帽間走去，腳步搖晃的是他，渾身發抖的卻是顧嘉怡……
衣帽間裡的裙子很多，白色亦是最多的，這些都是陸斯延之前看好樣式，讓手下的人去買的。
因為白色正配顧嘉怡。
配她的幹淨。
幾乎在Y市陸斯延的每一個房産裡，他都會提前準備了許多，不會因為某一天突發奇想過去，顧嘉怡就沒有合身的衣服穿。
“放我下去，我來找。”這時的顧嘉怡好似又平靜了下來，她在男人懷裡微微掙紮，口中的念叨聲裡卻帶着異樣的啞。
陸斯延不忍多聽，他将女孩放到地上後，顧嘉怡都沒站穩便打開玻璃櫃門，伸手翻找着。
一個個金屬衣撐在木杠上摩擦，刺耳難聽且細人，對此女孩渾然不覺，隻是目光呆滞的看過一個又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