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魁頭笑容俞盛,朝着江雲瀾張開雙臂,俯身把她抱了起來,舉高。
“哎呦,我的小祖宗都長這麼大了。”
他嗓音粗犷,卻帶着無比的溫柔和高興。
這是他看成女兒一樣的孩子,從出生起就看着一點一點長大。
如今多年未見,雖已經長成了大姑娘,但是感覺依舊未變,還是那個見到他輕易便可以抱起來舉高的孩子。
被兩米高的老魁頭舉高,江雲瀾頓時就有一種一覽衆山小的感覺,同時也有那麼幾分羞恥。
她這麼大個人了,竟然被當成幾歲的小孩子一樣拖着舉高,好像恨不得還再帶着她轉幾圈。
“咳,老魁,小心些,别摔着小主子。”跟随在老魁頭身後出來的,是一個身穿長袍,留着山羊胡子,兩鬓斑白的老人家,他佝偻着身子,然而眼神卻無比精明。
“仇爺放心,我手穩着呢,絕不會讓小主子摔着。”老魁頭自信道,雖然嘴上這麼說着,但卻也輕放下了江雲瀾,随即偏開那魁梧的身形,讓江雲瀾看到了後頭幾位。
江雲瀾最先看到的是老者,又是眸中一亮,驚喜道:“仇爺爺!”
接着看到跟随在仇爺爺身後走出的一位老妪,她正慈愛的看着江雲瀾,目露懷念,仿佛透過江雲瀾,看到了她的母親,欣慰道:“小雲瀾果真是長大了。”
江雲瀾同樣欣喜:“花奶奶。”
兩位老者乃是夫妻,都是醫術高超之人,當年是陪同她母親一同從傲雲國嫁過來之人。
她可以說打從娘胎開始就由兩人精心照料着。
最後走出來的,是一年輕男子,臉上一刀傷疤從右眼眉肱骨斜到左嘴角,右眼帶着眼罩,隻露出左眼卻也掩不住一身煞氣,見到江雲瀾之時已然收斂許多,隻是依舊無法徹底壓下打從骨子裡溢出的煞氣。
“小主子,一别多年,安然無恙。”他開口,嗓音如同被粗砂磨過。
江雲瀾仔細的看着他,一時之間竟沒有認出他是誰。
男子并不意外,扯開唇角笑了笑,手遞到江雲瀾跟前,攤開,兩顆牛皮紙包裹的糖就靜靜待在手心,他說:“小主子,屬下是賀宏之。”
江雲瀾眸光落在他掌心的糖果上,聽到他名字的時候猛然擡眸,眸光一顫,帶着不可置信。
“你是宏之哥哥……”
他是她十五堂哥江遇從小的玩伴,他的父親是軍中老将,因為與江遇年紀相當,兩人從小一同長大,一同上學堂,一同習武,關系很是親厚。
也因此,賀宏之經常出入江家,和江遇兩人追雞逗狗,下河摸魚的時候,還會把她從家中偷出去,帶上她一同。
她年幼時滿頭雞毛或者是被狗追,亦或是提着鞋襪滿腿泥……都是這兩人帶出去玩,歸來後兩人各自被訓得低頭認錯後,下次還敢。
她記憶中的賀宏之,還停留在他十四五六歲時的少年模樣。
從前那陽光明朗的意氣風發的少年郎,與眼前之人,全然兩人。
這其中,經曆了什麼,她無法知悉,卻也知當年那種情況下活下來已是不易,而遭受這樣一番變化,想來受的苦定然不一般。
一時之間,她隻覺得悲涼,默默将他手心的糖果抓住,扯了扯唇角,笑得比哭還難看:“一别多年,宏之哥哥,安然無恙。”
“收了糖,可不能哭鼻子了。”他眉眼溫柔,擡手揉了揉她的發,一如小時候和江遇一樣。
江雲瀾隻覺得鼻頭微酸,但終究沒讓眼淚落下。
故人見面,本是高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