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月站在門外,心中已經毫無波瀾。她隻是在想,自己的愛人,怎麼會變成這樣?
像一株爛泥裡的罂粟。誘人,又散發着腐爛的臭味。
還是說,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隻是自己一直都沒有發現?
她想起很久以前,段嘉聿第一次帶她進入他的社交圈。
這幫非富即貴的權貴子弟表面對他們送上祝福,背地裡卻嘲笑段嘉聿是個傻瓜,竟然隻對一個人傾心,憑他們的條件,同時養十個都不成問題。
那時候,段嘉聿說,“我和他們不一樣,我隻愛你一個。”
原來沒什麼不一樣,都是一樣的爛,隻是遲早而已。
顧明月笑了一聲,放輕腳步下了樓。
她是大山裡出來的,母親是被拐賣來的。因為沒有生下兒子,她和母親每天都要遭受父親的毒打。
十三歲那年,她跑出大山,第一件事就是把親生父親送進了監獄。
父親咒罵她不得好死,母親因她獲得自由,卻并不感謝她。
因為顧明月是她被羞辱的證據,是她人生中一道潰爛的傷疤。
在這樣扭曲的家庭裡長大,顧明月學會了高豎心牆,和所有人都保持着距離。
但十八歲那年,段嘉聿闖進了她的生活。他就像一團永不熄滅的火焰,堅持不懈地融化她心裡的堅冰,溫柔地撫平她過往的所有痛苦。
他給了明月數不清的愛,也讓她重新有了愛人的能力。
可也是他,在她最幸福的時候,給她最重、最疼的一刀。
這道傷疤,永遠也不會再愈合。
6
幾分鐘後,段嘉聿從莊園裡走出來。
顧明月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擡起手,給他看手腕上的鍊子,“這是你親手給我做的,但是今天,我發現它褪色了,嘉聿,你說,你對我的愛會不會褪色?”
“怎麼會!”段嘉聿的神色誠摯,他握住顧明月的手,無比虔誠地印下一吻,“我對你的愛隻會一天比一天多!”
顧明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愛她,卻還這樣欺騙她耍弄她?
她原本想安靜地離開,但現在,她改變主意了。
她要報複段嘉聿的三心二意,愚弄她整整兩年。
要報複他不遵守諾言,隻把她一個人留在痛苦中飽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