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發現韓永信右腿似是行走不方便,需要借助手拐走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就是這樣的目光卻被剛剛下樓的韓愈盡數納入眼中。
阿笙臉有些紅,她知道她剛才的舉動是極為不禮貌的,她并沒有惡意,但韓愈卻好像為此盯上了她。
晚餐,阿笙吃得食不下咽。
飯桌上,韓愈目光灼灼,倒沒有一直看着她,但每當她擡頭,都能恰好精準的捕捉到他的目光,說不上很冷,但也絕對随和不到哪裡去,阿笙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
韓永信見阿笙很少夾菜,主動把菜夾到阿笙面前的小碟子裡,放柔了聲音:“多吃菜,以後把這裡當成自己家,不要拘謹。”
阿笙一顆心被韓家父子攪得七上八下,父親溫和,兒子難纏,如果不是基于禮貌,她真的很想直接起身走人。此刻的阿笙,身在曹營心在漢,韓家晚餐很豐盛,也很美味,但她卻格外想念大街上吃過的路邊攤,不為别的,就圖一個自在。
用罷晚飯,韓愈接了一通電話,拿着車鑰匙出了門。顧清歡喊阿笙去客廳吃水果,剛聊了沒幾句,韓永信走過來拍了拍顧清歡的肩,好像是在談工作,一起去了書房。
阿笙一個人坐着無聊,就去了廚房,韓家老傭人馮媽正在洗碗,阿笙挽起袖子要幫忙,馮媽連聲阻止,但最終拗不過阿笙,由着她留在廚房裡幫忙擦碗。
阿笙性子溫淡,雖然平時寡言,但對長輩卻很有禮貌,馮媽跟她談了一會兒家常話,倒真的喜歡上了這個小姑娘。
深夜阿笙口渴,起床下樓喝水,發現一樓書房裡面的燈還亮着,隐隐有說話聲傳來。
“我知道你對我和清歡有成見,但阿笙是個好孩子,你可以不喜歡她,但不能讓清歡和阿笙覺得心裡不舒服。你已經長大了,有些話不用我說的太明白,至于怎麼做,自己要學會掂量輕重。”是韓永信的聲音。
阿笙沒有繼續偷聽下去,擔心喝水會驚醒正在談話的父子兩人,幹脆轉身上了樓。
這天晚上,阿笙躺在陌生的床上,想起姑姑,不其然想到了四個字:後媽難當。
暑假,有将近一個多月的時間裡,阿笙介入了韓愈的生活,也不知道是不是韓永信的話起了作用,韓愈雖說沒有找阿笙麻煩,但他們在韓家卻也從未交談過,漠然相處,比陌生人還不如。
阿笙曾經想過打破隔閡,但生性被動,也隻能聽之任之了。
夏末,母親在美國已經催了好幾次,韓愈訂好飛往美國的機票,走到陽台上。正值黃昏,花園人工草坪上,阿笙正坐在椅子上看書,他喂養多年的牧羊犬趴伏在她身邊,很乖順。
微風刮動她手中翻閱一半的書籍,泰戈爾的散文集。
她似乎很喜歡泰戈爾。
大二開學,顧清歡希望阿笙能夠走讀,但阿笙拒絕了,韓永信雖說為人和善,把她當親人照顧,但畢竟不是親人,不管做什麼事情都好像隔了一層紗。好在開學了,阿笙有太多的理由可以不必再去韓家,盡管姑姑可能會因此感到很失望。
今年開學跟往年不太一樣,508宿舍裡炸開了鍋。嚴格意義上來說,整個03級法學系的學生們全都在議論他們的新老師陸子初。
江甯提起陸子初的時候,眼冒花心,甚至誇張的咽了咽口水,阿笙認為江甯表情太顯浮誇。
人人都在談論這位新老師,阿笙就算再不上心,也或多或少知道這位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大學老師,聽說是位人間絕色。
因為“人間絕色”這四個字,阿笙想到了韓愈,撇開性格不說,韓愈的長相已經夠拔尖了,至于陸子初,阿笙起初以為能當大學老師,年紀一定很大,至少三十幾歲吧!但那天她無意中經過大學老師任教欄,看到了陸子初的照片,年輕的過分,至于帥不帥?嗯……應該帥吧!
今天是開學第一天,關童童已經和薛明珠去教室占座了,阿笙早晨在圖書館查閱資料忘了時間,如今匆匆趕回宿舍,拿了課本就要出門。江甯這人沒有時間觀念,拿着眉筆慢條斯理的化着妝,做着她的白日夢:“等我用美人計拿下陸子初,以後但凡是他的課,我們盡情的逃,盡情的不及格,妞們别怕,全都包在姐姐身上。”
阿笙關上宿舍門。白日夢,有時候也是一種病,江甯病的不輕。
來到T大一年多,阿笙從不知道一個大學老師竟然會有這麼強大的号召力。
階梯教室裡人滿為患,有不少生面孔,很顯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薛明珠最先看到了阿笙,教室裡人聲鼎沸,薛明珠喊了好幾次,阿笙才聽到,連忙抱着書穿過人群,說了太多次:“不好意思,借過。”這才順利抵達薛明珠和關童童身旁。
剛坐下沒多久,江甯也來了,香水味撲鼻,阿笙鼻頭發癢,連打了好幾聲噴嚏。
那天,教室裡的聲音分為三種:喧嘩熱鬧——鴉雀無聲——竊竊私語。
人間絕色拿着課本從門口走進來的那一瞬間,江甯捂着心口,嘴裡呢喃着:“不能呼吸了,你說我這時候暈過去,他身為老師會給我做人工呼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