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好吃,她沒告訴陸子初,水晶碗被她刷洗幹淨,至今還在房間裡放着,看一眼,煩心事瞬間消散。
“喜歡就好。”陸子初原本想對她說,如果喜歡的話,下次可以帶她一起過去,但舅舅在一旁站着,此話脫離師生軌迹,有些不合時宜。
“我明天回學校。”阿笙說完這話,又有些懊惱了,她回學校,原本無需告訴陸子初,但也不知怎麼了,話到嘴邊,就那麼老老實實的交代了行蹤。
陸子初還沒說話,韓永信已經拿着施肥工具走了過來:“身體還沒好,别急着回學校。”
阿笙說:“年前考試,我需要回學校複習功課。”
陸子初笑了,廢寝忘食翻看紅樓夢的人,幾時這麼認真過?
“學業重要,身體更重要。”韓永信摘掉白色手套,想了想,說道:“這樣吧,先不急着回學校,問過醫生再說。”
韓永信畢竟是一片好意,阿笙縱使不願,又能如何?
陸子初看出她隐隐有些小情緒,想來在韓家諸多不自在,眼眸不由浮起淺淡的溫柔。
這麼關注一個人的喜悲,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這樣的念念不忘,放心不下,他之前從未經曆過。
如此輕易,就被一個顧笙操控着情緒,比起之前刻意忽視,現如今倒是增添了諸多無奈。
昨天和陳醫生通話的時候,陳醫生唉聲歎氣道:“小姑娘太難纏了,去韓家給她輸液,怕她排斥紮針,可憐我搜腸刮肚給她講笑話聽,隻可惜最後笑話沒講成,反倒自己變成了笑話。”
“哦?她都說了什麼?”想起那個孩子,陸子初眉眼間已經開始有了笑意。
“我給她講李元霸,說李淵四子力大無窮,功績赫赫,一對金錘橫掃千軍,隻可惜天妒英才,最後舉錘罵天,竟然被雷劈死了。小姑娘聽了之後,皺着眉,很認真的對我說,曆史上根本就沒有李元霸,李元霸虛構原型來自于李淵之子李玄霸。唐書列傳中曾經提起過,李玄霸年十六早死,但在曆史上他什麼也沒幹。”
陸子初輕輕的笑:“嗯,像是她說的話。”可以想象當時的場景,顧笙偶爾認真起來,純真執拗,像個孩子。
“她還希望我以後能夠尊重曆史。”說着,陳醫生又是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為了這句話,陸子初挂斷電話後笑了很久,格外的想念她。
兩年前,陳醫生兒子被牽扯進一樁刑事案件裡,陳醫生懇請陸子初幫忙,兩人這才有了交集。
陳醫生為此一直對陸子初心懷感激,那日下午,正準備動身前往韓家,陸子初給他打來了電話,說小姑娘排斥紮針,紮針的時候可以多跟她說說話。
認識這麼久,這還是陸子初第一次請他辦事,陳醫生還笑問陸子初,小姑娘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陸子初在電話裡笑了笑,“陳叔,她還是個孩子。”
在他眼裡,她還是個孩子,可他比誰都清楚,顧笙是個情緒掌控高手,善于僞裝,看似溫吞謙遜,其實骨子裡比誰都執拗難纏。
既然她想離開韓家,或許……
或許私底下,他可以跟陳醫生事先溝通一番,如果她真的不适合回學校,說什麼也不能由着她胡來。
不經意擡頭,竟看到了韓愈,不知何時早已立身陽台,穿着睡袍,雙臂環胸,垂眸看着他們。
阿笙順着陸子初的目光擡眸望去,因為剛睡醒,韓愈發絲略顯淩亂,但男人若英俊,不管怎樣都會讓人覺得很好看。
距離有點遠,阿笙看不到他的眼睛,并不見得韓愈在看她,但她卻覺得渾身不自在,更何況陸子初就在她身旁站着,阿笙竟跟做了虧心事一般,不願看韓愈,更不敢看陸子初。
花園花朵開的不管不顧,從高處往下看,宛如一隻隻展翅欲飛的七彩蝴蝶,韓愈從不知道,家中花園竟可以這麼美。
見陸子初朝他揮了揮手,韓愈笑了,再看阿笙,垂頭看着手中的臘梅花枝,似是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可就在剛剛,她明明看到了他。
裝作沒看到他,至少說明他在她眼裡,并非是事不關己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