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嘴角笑容微不可見,這世上敢罵韓愈的人很少。罵他,他還不敢頂嘴的,大概隻有老太太一人了。
電話裡,老太太聽說陸子初後天晚上過去,興奮不已,樂呵呵道:“我這就給韓愈打電話,到時候你們一起過來,多住幾天,也好陪我說說話。”
陸子初笑了笑,韓愈縱使答應前去看望老太太,隻怕想到那些流浪貓,也會念而怯步吧!
前往父母卧室,韓淑慧正在更衣間挑選首飾,年前應酬多,她晚上需要參加商務宴會,陸昌平也比較忙,晚上應酬纏身,必須出席。
韓淑慧正在試戴項鍊,見陸子初進來,轉頭問他:“給你外婆打電話了嗎?”
“嗯。”陸子初站在更衣室門口,首飾櫃上已經放了很多首飾,微微扯唇,他母親明顯是挑花眼了。
果然,韓淑慧開始求助兒子了,拿着一條項鍊虛挂在脖子上:“這條怎麼樣?”
“不錯。”陸子初有些意興闌珊,對韓淑慧說:“既然你和爸爸晚上要參加宴會,那我先回去了。”
韓淑慧放下項鍊,轉身喚住了陸子初:“别急着回去,今天晚上你爸爸需要應酬,你陪他一起去。”
陸子初皺眉看着她,不說話。
看出兒子隐隐不悅,韓淑慧認真道:“你爸爸這兩天腸胃不舒服,我擔心到時候别人敬酒瞎起哄,你說這酒,他是喝,還是不喝?你陪他一起去,我比較放心。”
韓淑慧話已至此,陸子初又能說什麼?微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下樓找陸昌平去了。
這天晚上,似乎每個人都很忙,陸子初陪父親出席酒局,在飯桌上淺笑言談;韓愈公司即将上市,通宵忙工作;阿笙接受劉依依家人盛情邀請,晚上和劉依依同宿一床,說了半宿話,最後累了,默契停止談話,雙雙入眠;許飛望着劉依依熄燈的窗戶,失眠大半宿;也有這麼一個人,為了營造驚喜,此刻正在三萬英尺高空上……
回家第二天,許飛和劉依依幫阿笙收拾房子,半年沒住人,家裡蒙了薄薄一層浮灰,阿笙感慨萬千。
進屋,爺爺和奶奶的黑白照片擺放在桌案上,笑容親切。觸及眼簾,潤濕了阿笙的眼睛。
許飛拍拍她的肩:“你可别哭,不是還有我們嗎?”
阿笙擡眸,劉依依抱着需要清洗的床單,站在門口,笑容溫暖。
阿笙笑了笑,轉身擦拭家具:“你以為我眼淚比水龍頭還厲害嗎?說來就來……”
都說歲月無情,有些人可能會慢慢淡忘在時光裡,但某個回首的刹那間,卻會從心裡翻湧而出,永不逝去。
原來,那些以為能夠遺忘的過往,那些今生再也無法相見的人,其實早已成為身體裡的一部分,被歲月鑄成了生命裡刻骨銘心的溫暖。
整整忙了一上午,中午在許飛家吃飯,許飛提前回家幫忙做菜,依依在天台上曬床單,阿笙蹲在院子裡清洗鍋碗瓢盆時,手機響了。
顧城打來的電話,阿笙撈起沾滿泡沫的雙手,随便往圍裙上擦了擦,接通電話,顧城并不急着出聲,阿笙還以為電話出了什麼故障,“喂喂”了好幾聲,直到不經意間看向院門口,那裡不知何時竟已站着一位男子,遠遠看着她,笑容溫潤,眉目俊秀明朗。
“你不是說,你不回家過年嗎?”阿笙心裡明明很高興,卻濕了眼角。
“想我妹妹了。”他不急不慢的說,挂斷電話,提着行李,一步步走近阿笙。
抱緊她,顧城聲音裡帶着笑意:“胖了。”
“冬衣太厚。”阿笙摟着他,也輕輕笑了起來。
“我回家過年,你高興嗎?”
“嗯。”
“看到我,高興嗎?”
“嗯。”
“半年不見,有沒有想我和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