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沒有去花園,10月末的最後一天,天空變得難以捉摸,雨水量很大,嘩啦啦的從天而降,肆意摧殘着花園灌木。
韓淑慧很喜歡下雨天,尤其是在這樣的月份裡,下一場大雨,涼爽清冷,不顯燥熱,仿佛能沖刷所有的悲傷和痛苦。
“那女孩叫顧笙?”韓淑慧的聲音融進風雨中,若不是站得近,怕是會模糊難辨。
“嗯。”
韓淑慧看了陸子初一眼,欲言又止。
陸子初很清楚,那一眼究竟意味着什麼,對于他和阿笙在一起,母親是不悅的。
韓淑慧短暫沉默,然後輕描淡寫道:“你應該很清楚,我無法同意你們在一起,你爸爸在商界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和顧清歡侄女在一起,别人表面或許不會說什麼,但背後會怎麼笑話我們陸家,你想過沒有?”
陸子初并不急着說話,看着秋雨,眸光深邃,語氣卻很溫軟:“媽,你有多愛我爸爸,我就有多愛顧笙,但願我和她能夠少一些坎坷,有一天迎向我們的是春暖花開,而不是柳暗花明。”
陸子初聲音平淡,聽似溫情,但話語裡卻帶着強硬的張力,字裡行間透着小小的迫壓。
韓淑慧沒說話,知名建築設計師,上流圈赫赫有名的陸夫人,縱使聽了兒子“忤逆”的話語,也不見絲毫情緒外露,有雨水撲打在她的臉上,掏出手絹擦幹,平靜道:“你和她的事以後再說吧!你外婆身邊有我陪着,至于阿愈,心裡鐵定不好受,你多陪陪他。”
韓淑慧去醫院了,很快韓永信的屍首将會送往殡儀館……舅舅死了,除了外婆和母親,無疑韓愈将是最痛苦的那一個。
該如何安慰他呢?母親其實一直都不夠了解韓愈,他越痛苦,就越強勢,他現在需要的是冷靜,否則任何言語都有可能刺激到他。
病房裡,阿笙擰幹熱毛巾上面的水,吃力的扶起顧清歡,想要幫她把身上浸出來的汗擦幹淨。
“我來。”突然伸出來的手臂接替了她的動作,阿笙心一緊,側眸,是笑容溫潤的陸子初。
他就那麼自然而然的把顧清歡扶起來,靠在他懷裡,見阿笙拿着熱毛巾站着發呆,擡手刮了刮她鼻子:“愣着幹什麼?快擦。”
阿笙眼睛是潮濕的,最孤立無援的時候,還有他陪在她身邊,心裡就像是一池被攪亂的湖水……
有陸子初幫忙,阿笙輕松了許多,幫顧清歡擦完汗,陸子初扶她躺下,幫她蓋上被子,然後請醫生進來。
醫生檢查顧清歡身體時,阿笙催促陸子初去殡儀館,韓永信是他舅舅,顧清歡又是她姑姑,她知道,他夾在中間有多為難,但他給她的隻有撫慰,這個男人在寡淡的言語中為她撐起了一片天。
他揉了揉她的頭,離開了病房,阿笙原以為他去了殡儀館,卻沒想到他幫她叫了一碗粥和幾份清淡的小菜。
阿笙也确實是餓了,折騰了一晚上,疲憊至極,他給她遞什麼,她就吃什麼,吃完了,方才有些後知後覺,他好像什麼也沒吃。
阿笙說:“你一會兒出去,别忘了吃早餐。”
“好。”
陸子初看着她好一會兒,漆黑深邃的眼瞳裡閃過一絲溫情:“下午我來看你,到時候在醫院附近給你開間房,你好好休息一下。”
阿笙點頭,有些話不擅長講出口,想必“謝謝”兩個字說出來,一定會惹他生氣,于是上前抱着他,有他在,她很安心。
此刻她才意識到,她究竟有多依賴這個男人。
陸子初卻誤會了她的心緒變遷,輕拍她的背,“别擔心,你姑姑不會有事的。”
陸子初沒有時間用早餐,上午去了殡儀館,利用午餐時間又去了一趟韓家,于是午餐自動取消。
陸子初去的時候,警察剛找馮媽問過話。
韓家客廳,陸子初坐在沙發上,眉目冷清,眼見馮媽端着一杯茶走過來,隻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接過茶,道了聲謝謝,方才開口:“馮媽,能跟我說說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
馮媽說:“我也不太清楚,夜間先生和太太好像發生了争執,然後我就聽到太太慘叫一聲,等我跑過去的時候,就看到先生昏了過去,太太捂着胸口,渾身都是血。”
“就這些?”陸子初表情并無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