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5頁)

常靜死的時候,胸前放着一張照片,她和韓永信在大學裡的合影照,那時候夏花燦爛,他和她站在花影下,笑得絕世明媚。

那裡面可有他?沒有。被父親抛棄,緊接着被母親舍棄,好像對于他們來說,他隻是一個多餘的人,或是他們認為他足夠堅強,堅強到可以承受所有的變故和生命之重。

心髒狠狠揪在了一起,父親死後,母親雖然痛苦,但并未有自殺的迹象,若說反常,隻有昨天黃昏了。

31日上午還好好的,下午她在見了陸子初之後,聽司機說她随後去了醫院……

這麼看來,陸子初和顧清歡都有刺激母親自殺的嫌疑。

他問陸子初:“昨天下午,你都對我母親說了什麼?”

陸子初看了他良久,眸色幽邃沉靜,仿佛能看到他的心裡去。

韓淑慧皺眉,見兩人僵持對視,心下一緊,朝兩人走過來:“怎麼回事?”

“我也想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不妨好好問問你兒子。”韓愈眼眸平寂,卻隐藏着殺伐決斷的戾氣。

“子初。”韓淑慧擔心出什麼事,看向陸子初,聲音重了一些。

陸子初臉色沉郁地站在客廳裡,挺拔的身影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他最終還是說話了,言語平穩。

他說他和常靜淺淡數語,聊的都是家常話。

韓愈疾聲道:“見我母親之前,你剛從韓家回來,你讓我怎麼相信你跟我母親聊的都是家常話?”

停頓一秒,陸子初說:“是,我問她,30日那天,是否把蘇瀾和顧清歡的事情告訴給了舅舅,僅此而已。”

陸子初的話無非是在間接告訴韓愈,常靜把蘇瀾和顧清歡的關系告知給了韓永信。韓永信雖然早已知曉,但想到心髒是蘇瀾的,難免和顧清歡起了争執。愛能暖人,也能傷人,當晚刺傷顧清歡的那個人确實是韓永信,但韓永信心髒病去世,最初的緣由卻是來自于常靜。

“如果那天你不找我母親說話,也許她根本就不會死。”埋在心裡的痛湧出來,韓愈突然哽咽了。

陸子初薄唇緊抿,眉梢抖動,似是掙紮,良久後,聲音響起,卻帶着空茫感:“……也許。”

如果他不找常靜确認那個人是誰,常靜不會找顧清歡,更不會在得知真相後,羞愧自殺。

說起來,他或多或少需要擔負一些責任。

韓愈深吸一口氣,偏頭看向窗子,半晌才開口:“知道嗎?逼死我母親的那個人,你也有份。”

“如果你及時收手,撤案取消調查,什麼事也不會發生。”那些秘密注定隻能成為秘密,不會曝光在當事人面前,更不會挑戰一個人的心理承受度。

韓愈身體有些發冷,看着陸子初,宛如是在看一個陌生人:“很好,看來我和你有了共通點,都是逼死我母親的兇手,好一對難兄難弟。”

韓淑慧面含憂慮,但看着關系陷入僵局的韓愈和陸子初,卻不知該如何勸解。

陸昌平走過來,先是拍了拍韓愈的肩,方才語重心長道:“阿愈,把案子撤了,早晨我找顧清歡談過,她說當時确實是永信傷了她,如果兇手是别人,永信和她沒必要一起說謊。”

韓愈咬着牙,啞聲低吼,“姑父,連你也要幫她……”

陸昌平說:“我不是在幫她,而是在幫你爸爸,人已死,難道死後還要讓他被人說三道四嗎?”

韓愈很久沒說話,眼眸中一片死灰色,韓淑慧擔心,輕聲叫他:“阿愈……”

“别叫我阿愈,曾經的韓愈随着我爸媽的死,已經徹底死了。”

那天上午,陸家人面前,韓愈話語比棉絮還輕,一晃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世上男女其實都一樣,注定要被塵世所擾,在愛恨和生死間輾轉執迷。

常靜自殺那天,天氣陰沉,整個城市顯得很潮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