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兩人對視漠然,俊顔靠近,不是為了親吻她,而是額頭與她相貼,挺直的鼻梁溫情的厮磨着她的鼻尖,“剛才我問你,如果我接受你的同情,你能為我做到什麼程度?你不用回答了,不管你的回答是什麼,我都不會再要你。小時候我喜歡玩玩具,長年累月累積下來,舊玩具幾乎擺了一房間。有一天,我有了新玩具,就想把那些玩具都給扔了,但奶奶不讓。她說:舊玩具應該捐給比自己不幸的人。如今,你就是陸子初手裡的舊玩具,而我還沒有你想象的那麼不幸。”
炙熱的呼吸交織在一起,阿笙何嘗聽不出他語氣裡的不善?但卻沒有怒氣,愛而不得,愛而不能,如今說着傷人的話,是否也傷了自己?
有護士路過,臉色绯紅,她忽然察覺,這樣的舉動,再加上那樣一番談話,倒像是兩人剛剛結束了一段纏綿深情的長吻。
看着韓愈,恰好目睹他把視線掠向她身後,烏沉的眼眸似乎也連帶一滞。
阿笙心跳忽然慢了下來,回頭就見陸子初站在不遠處,目光冷清。
11月1日,雖然不下雨,但仍然是個壞天氣。
阿笙沒有韓愈想象中那般驚慌失措,就算她被他禁锢在懷裡,依然有一種奇異的光環籠罩在她身上,清傲恰似東籬菊。
韓愈和陸子初之間更不曾出現狗血鏡頭:出手打架或是口出惡言,并未被他們搬在人前上演。
情緒不好時,言語會生刺,出口必傷人,阿笙之前見識過,但即便是在憤怒的狀況下,韓愈依然能夠很好的克制住怒意,就那麼面無表情的盯着陸子初。
走廊裡腳步聲雜亂,但在三人看來,卻有着死一般的沉寂。
兩人迎面而立,沉沉的眸光觸碰在一起,不确定是否有火花,隻知道就連空氣裡似乎也萦繞着危險的氣息。
韓愈的懷抱,燙人熱度消褪,驟然間變得很冷,仿佛能夠把阿笙冰凍起來。
“10點召開記者會,你還有半個小時可以趕到鑫耀。”清清淡淡的聲音,是屬于陸子初的,隻不過有些沙啞。
這話,很明顯是對韓愈說的。
韓愈抿着唇,眼裡沒有情緒,垂眸看阿笙,她并不推他,語氣平靜:“記者會結束,你應該去看看醫生。”
“為什麼?”韓愈呼吸變得很淺,似乎怕驚擾了蟄伏的壞情緒。
“韓愈,我并不是一個生來冷漠的人。”
那天上午,阿笙說完這句話之後,韓愈收回手,有聲音在她頭頂響起:“誰願意生來冷漠?”
修長挺拔的背影被燈光鍍上了一層亮光,轉身的刹那間,韓愈眼角分明有浮光劃過……
阿笙沒有深究那抹浮光是什麼,也許隻是不願承認,那是他隐忍的淚。
韓愈走後,氣氛似乎變得有些緊繃。
阿笙擡眸看陸子初,他不動聲色的從容着,就那麼無波無瀾的看着她,情緒不明。
這樣的對視,宛如一場無聲電影,畫面流動,看似風平浪靜,但卻藏匿着波濤洶湧。
阿笙隻能自己猜測,或許他在生氣。
“需要我說對不起嗎?”
她說這話時,有人給陸子初發來了一條短信,他垂眸翻看,冷峻的面龐在燈光下顯得撲朔迷離。
“你做錯了嗎?”嗓音摻雜着些許涼薄。
想了想,阿笙說:“沒有。”
收起手機,陸子初擡眸看她,語氣頗淡:“那就不要道歉。”
“……”聽他這麼一說,阿笙心裡更是七上八下,所以他這是生氣還是沒生氣啊?
其實阿笙這樣糾結是完全沒必要的,因為陸子初緊接着說話了,他說:“阿笙,我遠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大度,看到這一幕,我會憤怒,會吃醋,更想把你從他身邊拉開,但我不能。一旦我這麼做,就是在瓦解我和你之間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