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看望老太太,沒想到陸昌平和韓淑慧也在。
阿笙想起那日韓淑慧對她說的話,心裡沒有波動是假的,但在人前不便多說什麼。她可以在韓淑慧沒接受她之前,不出現在韓淑慧面前,但卻不能當着所有人的面冒冒失失的離開,這太突兀,也太難自圓其說了。
他們去之前,陸昌平正在提筆作畫,韓老爺子去世之前喜歡作畫,家裡收集了不少墨寶,陸昌平正好有朋友要過生,便想送上一幅畫給對方,于是就借着韓老爺子的畫具作起畫來。
阿笙正糾結着該怎麼和韓淑慧說話,就聽到陸昌平溫聲喚她過去。
原來陸昌平作畫題詞完,詢問陸子初的意見,陸子初聲音平穩的說了一句話:“畫還可以,字……不及阿笙。”
聽說阿笙書法不錯,陸昌平有了興緻,這才把她叫過來,讓她寫上一幅開開眼界。
陸昌平開了口,阿笙推辭不得,提筆正欲落定,又聽陸昌平問她:“以前學過畫畫嗎?”
阿笙說:“看爺爺畫過。”
陸昌平聽她這麼一說,知道小姑娘謙虛了,就站在一旁看着她:“那就畫一幅吧!”
阿笙是有些緊張的,彼時韓老太太也拉着韓淑慧走了過來,那麼多雙眼睛看着,她若能心無雜念落筆作畫,那才真的算有本事。
擡眸看了一眼陸子初,他對她笑笑,平靜溫潤,于是那天上午,她手中的筆墨在他給予的笑容裡素雅的盛開着。
陸子初為她研的墨,都是喜歡古老傳統文化的人,烏黑的硯台襯得他手指格外修長白皙,阿笙性子也安定下來,随性作畫,那一刻她把陸子初看成了夏末青竹,其實比起青竹,她更想畫他。
那是一幅水墨畫,寥寥幾筆,看似簡單,卻把青竹勾勒的異常清高孤傲,淡雅矜貴,黑白分明,相映成趣。
阿笙提筆落字:無人賞高節,徒自抱貞心。
陸昌平看了,說這畫作得好,詞也選的對。對于顧笙,他是越看越喜歡。
中午做飯,韓老太太說:“阿慧,你沒看出來嗎?子初是很喜歡她的。”
她是他母親,怎會沒有看出來?
她一直以為,矜持的花朵無法開在沉默的枝桠上。子初是沉默的枝桠,顧笙是矜持的花朵。
但子初不再沉默,因為顧笙喜歡聽他說話;顧笙也不再矜持,因為子初喜歡看她微笑。
不期然想起作畫完畢,顧笙把筆擱置在硯台上,手側沾染了烏黑的墨迹,她自己尚未察覺到,已經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抽出一旁的紙巾旁若無人的幫她擦拭着。
那個人是陸子初。
在那麼多人面前,顧笙有些不自然,看向陸子初,眼眸清澈靜谧,隐帶羞澀,陸子初幫她擦手的時候,睫毛輕輕顫動着,像是秋日飛舞的蝴蝶,更像是一個不谙世事的孩子。
韓淑慧也是在那個時候才發現,這個女孩是美麗的,站在陸子初身旁,依然能夠散發出奪目的光芒。
那天回去,陸昌平對韓淑慧說:“其實抛開顧清歡不談,顧笙這孩子是真的無可挑剔,你看她作畫寫字,可見受家庭熏陶很深。畫能反映出一個人,這孩子簡單素淨,挺好的。”
韓淑慧沒說話,表面風平浪靜,内心卻早已洶湧泛濫。
十一假期完畢,阿笙給依依打電話,關機。後來又把電話打給劉媽媽,才得知依依外出旅遊去了。
10月12日那天,阿笙在鑫耀附近辦事,給姑姑到了電話,中午一起吃飯,阿笙見她面色不太好,就問她是否生病了?
姑姑笑着說:“最近工作太忙,作息混亂,等忙完這陣子就好了。”
阿笙明白鑫耀對姑姑究竟意味着什麼,那是韓永信的事業,她自是看得很重。勸她注意身體之類的話語,想必說了,她也不會多加理會。
用餐途中接到關童童的電話,對方有氣無力道:“阿笙,你有空的話過來看看江甯,她被曆史系帥哥抛棄了,我和明珠怎麼都勸不住。”
阿笙問了地址,然後說:“我一會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