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烈未曾多想,直到離的近了,看清站在外面的那人是誰,這才張着嘴,訝聲道:“陸總?”
阿笙心一緊,透過玻璃窗朝四周望去,待看到那人,心裡五味雜陳,分不清是歡喜他醒來,還是再見劇痛。
車身旁,陸子初穿着藍白相間的病号服,在夜色中尤為挺拔消瘦,他本是白皙的人,如今被暗夜暈染,再加上才剛蘇醒一天有餘,臉色可謂蒼白到了極點,但一雙眸子卻散發出陰鸷的冷光。
陪同他一起來的人還有吳奈,扶着他,見有車輛駛來,擰了眉。
像這樣的傷勢,有幾個人敢不要命的跑出醫院?隻有陸子初。
他在醫院醒來出口第一句話是“阿笙”,周圍人瞞着他,說阿笙在望江苑好好的。
欺騙一時還可以,陸子初是何其精明的人,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掙紮出院要找她,被吳奈攔住了,他說:“唐汐前兩天陪阿笙回老家了,你出了這種事,阿笙在這裡并不好。”
陸子初這才暫時安了心:“你把她接回來,就說我醒了,她怕是吓壞了。”
吳奈隻得開車把阿笙帶了回來,也怪他大意,剛入T市不久,就被幾輛車攔着,眼見阿笙被韓愈的人帶走,吳奈也不敢回醫院,再有電話打過來,隻說有事耽擱,還沒出發……
注定瞞不長久,陸子初得知阿笙被韓愈帶走,憤怒的扯掉針頭,無力的雙腿幾乎撐不住他的身體重量,簡單的站立姿勢伴随着疼痛,額頭直冒虛汗。
若不是手臂掃翻了桌子上擺放的物品,噼裡啪啦碎了一地,隻怕吳奈還不知道他竟這般不要命。
韓愈臉色有些難看,靜靜的凝視着阿笙,不緊不慢道:“他來這裡,應該是想帶你離開。”
“……”阿笙沒接話,她在平複自己不穩的心跳。
韓愈語氣淡淡的:“阿笙,我想聽聽你是怎麼決定的?”
阿笙側眸看着他:“如果我打算跟他一起離開呢?”
韓愈靜默片刻,倏地笑了,笑容很沉:“如果你要跟他走,我不攔着你,但他會因為你身敗名裂,你是我妻子,精神不太好,他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執意帶你走,輿~論或許不會指責你,但陸子初絕對會被人恥笑诟病一時。”
就那麼看了他一會兒,阿笙終于移開眸子,伸手解安全帶,“你一定很愛我,要不然怎麼會這麼舍不得離開我?”
宛如最平靜的叙述,但話語間透露而出的譏諷卻是那麼顯而易見。
韓愈眸色一沉,下車後繞到車門另一側,直接打開車門,把阿笙拉出來的同時,不顧她的僵硬,把她摟在了懷裡。
六年前,顧笙說他和她要彼此折磨一輩子。這才短短六年,離一輩子還很遠。對她,至死不放。
阿笙抿了唇,這就是韓愈,前一秒可以對她寵愛有加,下一秒卻會張開最猙獰的獠牙,試圖咬死每個試圖親近她的人。
他要的是獨占,哪怕她會因此傷痕累累也在所不惜。
他摟着她,姿态那麼霸道親密,無疑是在向陸子初示威宣戰,阿笙憤怒的掙了一下,卻被他摟的更緊了。
陸子初眼神較之之前更冷了,邁了一步,臉上竟是慘白一片,他站在原地,伸出手,聲息虛弱:“阿笙,你過來。”
這一幕對峙和多年前那一幕何其相似。
那一夜,韓愈的目光也像陸子初如今這般陰鸷,韓愈說:“你過來,我帶你回韓家,或是回學校。”
韓愈說:“顧笙,你跟我走,我……不欺負你。”
驕傲如韓愈,說這話時竟然語帶請求。陸子初當時站在她身邊,緊緊握着她的手,盯着韓愈,目光清寒一片。
後來的後來,當初信誓旦旦說不欺負她的人,卻是傷她最深的那個人。
時光流逝,身份反轉,現如今站在她對面的人變成了陸子初。
他說:“阿笙,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