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愈盯着樓下一景,喝了一口咖啡,“她怕是明天還會來。”
喬治好奇道:“韓先生和她認識?”
“不認識。”韓愈收回目光,走到一旁沙發上坐下,顧行遠此次被指控參與騙局,怕是在劫難逃。
這天,阿笙前去探望顧行遠,顧行遠蒼老了許多,一直在咳嗽。在美國,若有錢的話根據相應制度可以保釋犯人出來等待受審,先不說保釋金有多昂貴,事到如今他被人栽贓陷害,欺詐罪太過惡劣,根本就沒有保釋的機會。
顧行遠認了命,握着阿笙的手:“阿笙,沒人能幫我,牢獄之災跑不掉了,事已至此,隻怪爸爸遇人不淑,還是聯系不到你哥哥嗎?”
阿笙心裡難過,搖了搖頭。沈雅倒是聯系上了徐秋,徐秋說顧城幾日前就離開了,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以後你和你哥哥要好好照顧你母親……”顧行遠說着,眼睛紅了,低着頭忍不住咳嗽起來,阿笙眼睛一酸,那淚險些砸落在桌面上。
她又何嘗不知,就算找到肖恩,肖恩願意承認罪責,無非是消除了父親的詐騙罪。他是事務所合夥人之一,客戶資金被挪用,他雖不知情,卻需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對阿笙來說,父親能夠減刑畢竟是恩賜的希望。他已人到中年,哪裡還有所謂的50年,就算有,隻怕他也經不起牢獄折騰。
那天是個陰天,離開時狂風卷起,阿笙擡起手臂擋在眼睛上方,很快就有雨滴砸落,一場大雨轟然而至。
韓愈沒說錯,隔天喬治公司門口外,韓愈坐在車裡果然等到了阿笙,齊烈問:“接下來要去哪兒?”
2月4日,韓愈去了一趟顧家。
那天他對沈雅說了什麼,很多年後沈雅都忘的差不多了,她隻知道倒給韓愈的那杯茶,他從頭到尾喝都沒喝過,離開前他說:“肖恩在我手裡,我可以讓他自首認罪,但前提是我要你女兒。”
當晚阿笙回來,手臂有擦傷。
沈雅追問,她隻說不小心跌了一跤。也确實是跌倒了,眼見喬治離開公司,她急于上前,推搡中起了小摩擦。
沈雅沒多問,晚上見她低頭發短信,眸色微閃,問她:“你爸爸說,你在國内交了男朋友?”
阿笙擡眸看着沈雅:“對,他最近比較忙,過一段時間他會來美國親自探望你和……爸爸。”聽母親問起男朋友,阿笙原本心情松闊了許多,但說到父親,心事難免沉甸甸的。
沈雅沉默吃飯,很久都沒有再說話。
這天晚上母女同睡一床,沈雅摸着阿笙的頭發,輕聲問她:“你很愛他?”
這是母親第一次過問她的感情,對此阿笙多少有些别扭,但終是低低的“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對母親說:“他對我很好,你若見到他,一定會很喜歡。”
沈雅輕輕抱着她,臉頰貼着她的發,“睡吧!等你睡醒了,明天我們一起去看你爸爸。”
被子上散發着陽光味,入睡前,阿笙還在想,哪怕身處絕境,她也不能放棄希望,明天她還會去見喬治,如果他肯松口同意賠償,她可以找姑姑,可以找子初……
晚飯時和陸子初通電話,他說:“有事給我打電話,隻要用錢能解決的事,就都不是大事。”
這話他本來說着無意,無非是想到顧行遠住院,怕顧家手頭緊,這才委婉說出這番話寬慰阿笙,卻不曾想如此貼合顧家目前困境。
可問題的關鍵是,縱使把錢全部歸還給投資方,父親依然要承擔指控。
把臉埋在母親的胸前,試圖遮掩淚意。現如今顧家隻有她和母親相依為命,母親也隻有她可以依靠了。
07年2月10日是小年夜,距離顧笙最後一次跟陸子初通話已經過去了6天。這幾日陸子初給顧笙打電話,一直是關機狀态。
想到顧行遠病重也說不定,再見外婆這幾日病情比較穩定,便買了機票飛往美國。
顧家住址他是知道的,阿笙曾對她說過,抵達舊金山那天是上午,敲門多時,未見有人開啟,猜想他們可能不在家,便在外面等着。
這一等沒想到竟等到了黃昏,期間有人從他身旁走過,擡眸看了一眼顧家,嘴裡嘟囔道:“這兩天終于消停了。”
陸子初微微皺眉,透過院牆,隻能看到顧家二樓一角,覆蓋着厚厚的窗簾,顔色很暗,什麼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