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10頁)

陸子初倒了料酒,放下瓶子,擦了擦手,這才隔着吧台,輕拍她的肩:“那個孩子,我也很喜歡,她不是跟你哥哥一起來T市了嗎?明天邀他們過來做客,如果他們不介意的話,不妨在這裡多住幾天。”

阿笙有些不給面子:“我哥哥怕是不會來。”

“怎麼說?”他耐心詢問。

她靜靜的看着他:“非親非故,他帶簡來這裡算什麼呢?”

“嗯。”尾音拉長,陸子初靠着吧台,雙臂環胸看着她,不明白這個孩子究竟想說什麼。

沉默幾秒,阿笙才緩緩開口:“三月份,你出車禍,我當時還在T市,我曾跟韓愈提出過離婚。”

陸子初屏住呼吸:“後來呢?”

“他沒同意,那天晚上見到你,我說和你在一起很痛苦,希望我們可以陌路一生。”說這話時,她的眸光很溫柔。

陸子初看着她不說話,眸子仿佛能夠滴出水來。

她說:“我不再擔憂韓愈是否會跟我離婚,我想就這麼拖下去,守着名存實亡的婚姻,彼此就這麼折磨一輩子。”

他喊:“阿笙。”

她擡眸看他,嘴角卻有着淺淺的笑,“可你來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為難,無論是身體還是靈魂,我都是殘缺的,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還能再愛一個人,現在的我還能給你什麼?”

陸子初從廚房走出來,輕輕環住她的背,她把臉貼在他的襯衫上,上面似乎還帶着他的體溫,燙溫了她的臉頰。

阿笙說:“曾經以為相愛并不代表相守,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毫無保留的愛着你,能給你的,我都給你了,那麼餘生能不能陪你一起走過,其實并不重要。但12月的今天,等過完年,你32歲,我28歲,我忽然發現我們都老了。或許我可以自私一次,不怕自己會連累你,不去理會世俗輿~論,不去理會家人反對,眼中隻有一個陸子初,和你談一場久違的戀愛,每天柴米油鹽,在家看書、看電影、一起散步,忘記過去發生的一切,試圖重新來過。”

很難得,一向泰山崩于前面色不變的他,竟是好半天沒有說話,語言能力似乎全都消失了,耳邊響起她的聲音:“多年前看到這麼一句話:人生本無定數,回首已是天涯。這話用在我哥和依依身上适用,用在你我身上同樣适用,但我不想在還是咫尺的時候,将你我生生隔成了天涯。以前覺得這世上最美的情話是我愛你,曆經世事方才得知,最美的情話其實是我把我所有的愛情全都給了你。”

他低頭,額頭抵上她的,溫熱的氣息灑在她的眼睛上,聲音低啞:“你這是在向我表白嗎?”

“我不想變成第二個依依,在我們還好好活着的時候,我願意為了愛一次,在漫長的離婚訴訟案中,将自己的不堪和傷疤曝光在大衆面前……”看到他眼中隐忍的霧氣,她心中一陣不舍,擡手插進他濃密的發間,柔和的聲音,似是一陣微風拂過,無奈笑道:“04年夏天,不遇見你就好了。”

相愛其實很簡單,笑在一起,就連哭也在一起。

很多人都會碰到這種情況,一道愛吃的菜,反複吃了很多年,忽然在某一個時刻膩了;還有那些曾經讓你無比歡喜和自信的衣服,忽然間你看到它會覺得很俗,根本就穿不出去,卻忘了當初你是怎麼無比驕傲的穿着它展示着你的青春和美麗。

有些感覺會發生改變,但有些情注定會随着時間融進塵世男女的骨血裡。

阿笙說過,起訴離婚是下下選,一旦公諸于衆,媒體抽絲剝繭威力驚人,曝光的不僅僅是她的婚史,也許還有她和陸子初之前的一段情,她父親入獄也不能幸免于難,若是媒體本事大,他們會在師生的基礎上,更深層次窺探陸子初當年為什麼棄刑從商……

所以,若不是逼不得己,她是不願意走這一步的,總想着不把陸子初牽連進來。

她已經沒什麼可傷害的了,但陸子初不一樣了,有很多事她不得不想的更深遠一些。

早餐的時候,她問陸子初:“如果私闖民宅這件事曝光的話,怎麼辦?”

“不是什麼大事。”陸子初握着她的手,于是指尖觸摸到了他的掌心,他笑着安撫她:“為你私闖民宅,也不丢人。”

她聽了,心裡多少有些酸。

再見顧笙,是真正意義上的恍如隔世。

雨過天晴,太陽有着遲來的羞澀,偶爾出來見見世人,但是很快就又隐身在雲層後面。

晨起,給許曉打電話的那個人是陸子初,話語簡短:“阿笙想見見你。”

這通電話對于許曉來說,無疑很驚喜,但奇怪的是,眼眶卻是熱的。下樓的時候,孩子問她:“媽媽,你眼睛怎麼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