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韓愈求情的試探似乎被陸子初掀翻過去,耳邊再次響起他的聲音:“孩子的事過去了也就過去了,我說不提,你就不要再提了,彼此一身傷,何必。”
陸子初的話甚至還帶着輕微的歎息,但阿笙卻覺得那些話仿佛會咬人一樣。看似溫善,但又何嘗不是一種告誡。
好,好,不提了,阿笙鼻子是酸的。
他停了幾秒,接着說:“孩子,你和韓愈五年婚後相處,全都忘了吧!既然現在我們在一起,還是不要提起那些過往比較好。”
阿笙心開始往下沉,她點頭,想來陸子初看不到,她又後知後覺的道了聲“好”,她那麼乖順,但緊咬的唇卻泛着淡淡的白。
陸子初知道自己言語太硬,會傷了她,但實在恨透了從她嘴裡說出懷孕兩個字來,原以為可以無視她的情緒,終究還是……
車速漸緩,陸子初伸手包住了她放在膝蓋上的手,她陷在自己的思緒裡,似是受了驚,手剛顫動了一下,被他察覺到,不動聲色的松開了。
于是這一路上,兩人便再也不曾開口交談過。
中途收費站,阿笙前去洗手間換衛生棉,陸子初下車抽了一支煙,忽然覺得今年冬天似乎太冷了一些。
女廁裡,阿笙撕下被鮮血浸濕沉甸甸的衛生棉,扔進紙簍時,忍不住又朝它多看了一眼。
那麼多的血,藏匿着她看不懂的東西。
她握緊自己的手,想要給自己一些溫暖。
回到T市,已經是晚上了,陸子初把她送到家裡,讓陳廚給她準備一些吃的,就離開了。
阿笙知道,他去了公司。在路上他接了好幾通電話,全都是工作上面的事。
雖說兩人并不怎麼看重節日,但今天畢竟是聖誕節,陸子初離開時,阿笙很想說一聲:“我等你回來。”
這話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不能說,說出來倒像是在催他回來一樣。阿笙心裡比誰都清楚,陸子初這次陪她回老家,把公事推到一旁,已經積壓了不少工作。
就像他說的,有些話說不得。
這天晚上,阿笙一個人坐在餐桌前吃飯,目光偶爾會望向客廳,陸子初忙,她無心,但幸好家裡有薛阿姨在,很早就置辦了聖誕樹,放在客廳一角,上面懸挂着很多小彩球和小禮物盒子,彩燈閃耀,多少給空蕩蕩的客廳增添了些許節日氣氛。
阿笙吃飯的時候還在想:明天,一定要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身體。
薛阿姨端來一盤新炒好的菜,忍不住代阿笙抱怨道:“什麼工作那麼忙,非要今天晚上加班,就不能拖到明天嗎?”
“工作忙起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阿笙放下筷子,擡眸時,笑了:“薛姨,你能坐下來陪我一起吃飯嗎?”
她不想一個人吃飯,尤其是今天。
這個聖誕節,有人歡喜,有人兀自掙紮徘徊,總之每個人都很忙。
鑫耀總裁辦公室裡,韓愈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夜空中綻放的煙花,恍如在看一場前塵舊事。
白日已經有人開始徹查鑫耀,事關韓愈未來,歐陽浨和任洋多少有些沉不住氣,反倒是正主,該工作工作,該吃飯吃飯,下午去了一趟樂山,拜祭了奶奶,随後又去看望了父親,後來便讓齊烈開着車在郊區茫無目的的遊蕩着,齊烈問他去哪兒,連他自己也說不出來目的地。
直到齊烈開口說話,韓愈才回過神來。
“韓總,您這是要去探望顧總裁嗎?”
韓愈驚出一身汗,這才發現,再行幾裡,那裡便是顧清歡的墓地所在。
“……掉頭回去。”他沉沉的閉上了眼睛。
“去哪兒?”
“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