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你,他們的人生不起絲毫波瀾,那這樣的人生對于他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韓淑慧輕輕歎了一口氣:“阿笙,每段痛苦,都有它的保質期。我們這一生無非是活一日少一日,每日都在倒着走,既然如此,又何須每日陷在生活中掙紮不休呢?”
一席話,是長輩在寬慰晚輩,但卻夾雜着平實和包容,阿笙眸色溶溶,帶着歉意:“還是會有遺憾的,若是不能給子初一個孩子,我……”
韓淑慧握住了阿笙的手,“不想以後。專心緻志做一件事,那就是好好享受生活,我和你陸叔叔生了子初,把他養大成人,盡到了我們應有的責任,這就夠了。至于你們,你們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将來和以後,我們還能活多少年,再沒心力負責下一代了。要我說,2013年,不盡然發生的都是壞事,至少它讓周圍的人看明白了許多事。”說到這裡,韓淑慧緊了緊阿笙的手:“阿笙,你看明白了什麼?”
這話是試探,帶着一位商界女性最後的精明和溫柔,矛盾的融合在一起,卻和諧的令人眼眸酸澀。
想了想,阿笙說:“生活丢給了我們太多難題,實在沒必要自己再跟自己進行着拔河比賽,若是在自己身上耗幹了全部力氣,又怎麼去享受生活呢?”
聞言,韓淑慧由衷的笑了:“好孩子。”
沙發上,年輕女子在燈光下很美,言語妥帖,柔和的像是一陣沁人心扉的風。
韓淑慧沒能把控好内心的情感,側身抱住阿笙,輕聲道:“早該知道,喜歡花的人,大多都是熱愛生活的。靠近你,慧姨感受到的隻有溫暖。”
客廳外,陸昌平止了步伐,覺得裡面的氣氛還是很好的,他們若是就這麼冒冒失失的闖進去,怕是不太好。
陸昌平轉身時對兒子說:“我們還是再出去轉轉吧!”
陸子初站在陸昌平身後,聲音低沉:“爸,我欠你和媽一聲謝謝。”
陸昌平擺手,姿勢灑脫,嘴角卻笑了。
這場雪下得好,家和萬事興。
接下來的日子裡,吳奈的案子可謂是愈演愈烈。
刑事案件簡易程序審限期是20天,阿笙接手案件後,時間很緊湊,每日和唐汐或是石濤,為了吳奈的案子奔走忙碌,陸子初想要見到她确實很難,有時電話打過去,若是沒人接,便不會繼續撥打,她若忙完,自會回電話。
2013年,T市最出名的人不是陸子初,也不是韓愈,而是顧笙。2014年,伴随着年假結束,顧笙的名字再次被衆人提起,網絡搜索排名靠前,在業界尚未出戰,便已刮起了一股旋速大風。
有人質疑,有人期待,有人譴責,有人唾罵……但不管是哪一種,人人都在關注着案件最新動向。
其實,有關于顧笙的行蹤,陸子初無需電話查詢,時常能夠從電視中看到。面對鏡頭,她向來沉默,不知情的人會道她冷血寡情,殊不知這孩子性情向來如此。
向露進來看到,關注的焦點不是記者手中的長槍短炮,而是顧笙本人,她說:“顧小姐挺上鏡。”
話落,再看老闆,坐在辦公桌後,批閱着文件,嘴角卻緩慢的笑了笑。
這次律界高飛,陸子初選擇了不管不問,顧笙住在了吳家,可以。大半個月和他隻見過兩三面,可以。通話次數不高于十通,可以……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曾經的顧笙這次是真的回來了。
人人都道楚楚占了先機,從她得知顧笙是吳奈的辯護律師之後,她就告訴自己,這次法庭對峙,她必須要赢。
法院在開庭前三日送達了開庭傳票,通知開庭時間和地點,楚楚拿着傳票單,放在辦公桌上,看了許久許久……
楚楚約阿笙見面那天,對于T市來說,罕見陰冷。
阿笙步行,馬路兩旁的梧桐樹早已掉光了葉子,風刮得很大,似乎要下雨。
T市下雨了,楚楚坐在咖啡廳裡,透過落地窗看向外面的世界。
她看到了顧笙,不打傘,站在馬路對面,看着來往車輛,然後跑了過來,明明身上帶着濕氣,但奇怪的是,在顧笙的臉上卻出現了最閑适的表情。
這完全出乎楚楚的意料之外。開庭在即,顧笙倒是從容淡定的很。這對于一個闊别律師行業長達七年的人來說,并不常見。
昔日同學,即将在法庭上成為死對頭,感想如何?阿笙暫時保留。
這日,阿笙穿過長長的走廊,因為淋了雨,抽出紙巾擦臉的時候,難免覺得冷,所以侍者走過來,問她要喝茶還是咖啡時,她叫了一杯熱咖啡。
“地方難找嗎?”率先說話的那個人是楚楚,阿笙也因為她的話,草草掃了一眼咖啡廳,多是古典屏風隔斷,形成獨立的私密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