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10頁)

賓客有人露出會心的微笑,陸子初垂眸微笑,果真應了那句:花開明媚。

阿笙說:“2003年,那一年我17歲,第一次走進了T市。喜歡坐在有陽光灑落的地方,喜歡美好的人和事,追求簡單安靜。18歲盛夏光年,我遇到了韓愈和子初;與時光同在,三人彼此安好。後來,我愛上了子初。我愛上他并不奇怪,T大學生人人愛他,但我何德何能可以讓子初于萬千人中獨愛我一人呢?”

此話一出,石濤低聲笑語:“是啊,為什麼?”

陸子初不理會好友打趣,微微一笑,顧笙的臉在燈下白皙溫潤,他看着,心是柔軟的。

“我是一個對感情很被動的人,從小到大或親情,或愛情,或友情,都曾被人傾心相待。大學期間,也曾被人追求過,我可以回絕掉百分之九十九,卻不能回絕掉那個百分之一。于是,在一個人身上中了魔障,隻一眼便念念不忘。”

顧笙說着,目光竟穿越人海,一眼就看到了陸子初。

看到了,于是眼波流轉,道不完的情意綿綿。

“他在我骨子裡,剔除不掉。”

任誰都想不到,當着滿堂賓客和記者的面,顧笙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有人下意識望向陸子初,他隻笑不語,和賓客碰杯,但嘴角笑容任誰都能看的出來,格外撩人。

如此大膽表白,别人若說這話,大概會讓人覺得俗豔,但氣質有時候真的很重要,再加上女子聲音清潤,所以話語出口,聽似簡單卻又不失優雅。

明明語意平淡,卻是高貴到了骨子裡,賓客誰人不羨?

“後來,生活教會了我什麼叫疼痛,什麼叫遺忘。我從不回避我神志不清,那是我的曆史,不丢人,我以前覺得腦袋壞掉的自己是不能暴露在陽光底下的,就像向日葵背陰那一面,但多年後我朝陽站立,忽然發現生活即便充滿了苦痛,但它畢竟有着不可或缺的美好。不辨方向多年,早已忘了回家的路,讓自己開始變得那般無情無義,負了身邊所有關懷自己的人。有關于我、韓愈、子初之間的情感問題,勞煩記者和大家不要再過問猜測了,我和子初不願意答,不願理會,是因為這些問題固執而又讓人難過。他們傾心相待,都曾在我最痛苦的的時候給過我溫暖,我記住的隻有滿滿的愛。不再眷戀過往事,不去想未來會有怎樣的無可奈何。不要讓他人左右現時溫暖,快樂需要自己大方給予。”

在座賓客還有記者,是第一次聽顧笙提起三人過往,話語那麼平靜随和,卻宛如最清冽的泉水,濺落在了衆人心裡。不覺涼心,有的隻是感慨。

若是沒有曆盡千帆,若是沒有放下和釋然,又怎會有如此豁達包容心境?

阿笙腳步微動,裙擺輕盈,有着款步移動的風情:“前幾天,有記者問我,對未來生活有什麼計劃嗎?對未來,我是沒有任何計劃的,随遇而安,順其自然。有時候覺得虧欠丈夫很多,想待他好;對我的公公和婆婆,我心存感恩。變天了,二老會打電話淳淳叮囑添衣防寒;回去吃飯,必定門口殷殷等待,似是擔心我忘了回家的路。昨天晚上,婆婆對我說:‘阿笙,明天宴席上有海鮮,你要多注意。’目光包容,這話聽在耳中,心裡暖暖的。”

最日常的話語,卻最能在不經意間就打動人心。韓淑慧隻覺得眼睛一酸,似有淚花浮動,陸昌平已在一旁摟住了她的肩膀。

沈雅放下杯子,走到人少處,隻因臉上早已濕了。

顧笙溫聲道:“當着賓客的面,若說感激誰的話,想來我是說不出口的。很慶幸,在我最艱難,最痛苦,最陰暗的歲月裡,一直有那麼多人把我放在心裡惦記着,關懷着。2014年,我聽歌,會聽出感動,做飯會品嘗出喜悅,不再懼怕歲月變遷,從容淡定的過好每一天,不說幸福,更不輕言悲傷。那麼,生活交付給我的,都将全部是饋贈。”

輕描淡寫一句話,值得所有人細心咀嚼,賓客鼓掌,人聲鼎沸,不是因為她是陸太太,所謂贊美和欣賞,隻因為台上女子從容淡定,心思平和。

她是一個美好的人,于是賓客内心感動都是有迹可循的。

光影中,有男子走來,阿笙看到了,是她的丈夫。

他看着她微微含笑,有人說那是對妻子的縱容,有人說那是溺愛……其實不管是什麼,都擺脫不掉一個“情”字。

阿笙手裡的小提琴被陸子初拿在了手裡,她看到了,丈夫手指修長幹淨,在他的無名指上,一枚簡約的男款白金戒指在燈光下光華畢露。

上面刻着顧笙的名字,像是最精緻的藤蔓構成了最妖娆的花紋,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無名指,那裡也佩戴着一枚同款女式婚戒。

對,就是這樣,婚宴、戒指。所謂婚姻似乎理應如此。

陸子初伸出空着的手,阿笙把手放上去,于是被他一點點握緊,跟在他身後慢慢走着,梁祝音樂聲裡天際焰火綻放,台下觥籌交錯。

“子初……”

“嗯?”男子眼裡是藏不住的笑意:“剛才一度擔心你逃婚了。”

阿笙也笑了:“或許有人趁亂溜進來把我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