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5頁)

阿笙應了,但心裡比誰都清楚,兩人平時的換洗衣服都是他負責清洗的,有他在,他是不可能讓她動手的。

這褲子到頭來,怕是還要他自己動手清洗。

有時候,阿笙會覺得她這個妻子做的很失敗,家裡什麼事都是他一手操辦的,兩者比較,她似是太閑了一些。

“怎麼會覺得自己失敗呢?”陸子初有的是話安撫妻子,伸手順着她被風吹亂的頭發,溫聲道:“你看你把老公訓練的多勤快。”

阿笙眉眼間都是笑,看來她在這個家裡功不可沒。

4月上旬,阿笙接到了流沙的電話,簡單問候,小丫頭問阿笙:“姑姑,你什麼時候來看我?”

一直到電話結束,阿笙都沒說出個準确數字,沒有忽略流沙語氣中流露而出的失落,阿笙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殘忍。

這天午後,她做了一個夢,夢裡是關于她和依依的。

2002年11月到2003年3月,非典疫情蔓延全國。正值高三最艱難的時候,于是封校,隔離,每天測體溫,記錄在案。

她和依依不再走讀,在學校宿舍住了一段時間,熱水供應不及時,依依見同學們買了“熱得快”,就偷偷買了一個,每次燒好水,沖杯闆藍根端給她:“他們說喝闆藍根防感冒。”

她笑,覺得她妹妹有時候傻的可愛,但還是喝了,現在想想,如果那時候沒有依依,她該是怎樣的孤獨?

後來熱得快被宿管阿姨發現沒收了,責問是誰買的,她和依依都站了出來,再後兩人都被宿管阿姨責令罰寫檢查。

依依那份檢查是她幫忙寫的,傻丫頭咬着筆頭糾結了很久:“寫不出來,我把校規抄在上面交上去,你覺得怎麼樣?”

她覺得不好,寫完自己那份,又趴在床頭把依依那份給寫了:“我說熱得快是我買的,你瞎湊什麼熱鬧呢!”

依依蹲在她身旁,笑眯眯道:“你護我,我又哪能不心疼你?有我跟着你一起受罰,不丢人。”

小女孩聽說這世上有個詞彙叫“面膜”的那刻起,基于愛美心理,就開始絞盡腦汁的捯饬着。

暑假裡,依依用蛋清做了一碗面膜,就那麼糊在兩人臉上,阿笙體質不好,受不得腥味,當時頂着滿臉蛋清,吐得天昏地暗。

依依後悔的不得了,連忙端了水讓阿笙先把臉洗了。

洗了跟沒洗其實沒多大的區别,阿笙還是覺得自己能聞到腥味,惡心的中午飯都沒吃,很長一段時間裡看到雞蛋就惡心。

依依雖說沒吐,但因此過敏,臉和脖子紅紅的,比她還可憐。

事後,劉家父母取笑依依:“該,長教訓了吧?”

“長教訓了。”依依說:“下次抹東西之前,我會先抹,如果我沒事,再讓阿笙抹。”

那個傻丫頭,發短信的時候會忽然撞上燈柱;會在午後拿出紙頁和圓珠筆把那些美好的詞句寫在紙頁上,樂呵呵的說:文字也需要曬曬太陽。

2007年年初,她和傻丫頭在電話裡道了聲“再見”,于是真的成為了再見。

她是被陸子初喚醒的,醒來有些茫然,直到陸子初幫她擦眼淚,她才意識到她哭了。

哭,不是難過,是……懷念。

“跟我說說,怎麼了?”對妻子,他一向有耐心,坐起身把她圈在懷裡,輕輕拍着她,溫柔安撫。

她很久之後才說話,她說她在夢裡見到了依依,有一年初中校慶,她們吹氣球,氣球掉顔色,嘴唇上五顔六色,但她們笑的很開心。

她說小時候她很壞,深夜拿着手電筒捉蟬,然後扣在玻璃瓶裡,隻是為了第二天能夠看到褪掉蟬殼後,帶翅膀的蟬是什麼樣子的。

“帶翅膀的蟬是什麼樣子的?”陸子初低頭親吻她淚濕的眼睑,她睫毛顫動了一下,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裡。

認真想了想,阿笙說:“努力蛻變,白白嫩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