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回來,生怕會看到妻子病恹恹的躺在床上,中國到英國,像是被一條看不見的紅繩系住了彼此,她在這端輕輕一扯,他的地球那端心也會跟着一扯,于是步伐和言行開始變得身不由己,就那麼焦躁不安的圍着她打轉。
烈烈日光,熱不過她眼眸裡溫柔的光;路途再長,長不過她眉眼纖長……
三步,兩步……一步之差,他已強有力的把她拉進了懷裡,霸道的行徑卻因為舉止溫暖,以至于淋漓盡緻,不容置疑的發揮出來時,沒有人懷疑那是最克制的本能,糾纏不清的歡情,讓世界瞬間明亮了起來。
他要帶她去醫院,阿笙安撫他:“别聽流沙瞎說,我就是天氣熱,這幾天沒胃口。”
“身體不舒服,為什麼不告訴我?”他扶她走到客廳沙發前坐下。
“什麼事情都告訴你,也太嬌氣了一些。”
陸子初蹲在她面前,看她臉色蒼白,氣色不是一般的差,想說些什麼,終究一字未言,起身去了一趟廚房,再出來時,手裡已經多了一杯水:“喝點水。”
她喝水的時候,能夠察覺到他落在她身上的眼神究竟有多灼熱,隻喝水是沒事的,還有陸子初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夏日聞到隻覺得舒服清爽宜人,但混着溫水,阿笙卻有些受不了了,杯子往陸子初手裡一送,也不管那水是不是濺到了他的身上,捂着嘴起身就往洗手間跑去。
似是一種循環,重複着日複一日的幹嘔,剛喝進去的溫水也似乎吐了出來。
“必須去醫院,這不是胡鬧嗎?”陸子初跑進來,胸前的襯衫上果真被溫水浸濕了,但哪有閑功夫清理,扯了一條毛巾,就蹲在妻子身旁,擡手撫着她的背。
阿笙難受的很,沒時間回應他的話。
流沙重新倒了一杯漱口溫水,端進來站在了一旁:“前幾天我問姑姑,是不是胃不舒服,姑姑去醫院檢查了,回來後說不是。我看就是胃有什麼問題,可能是醫生誤診了,最好還是去醫院好好看一看,總不能一直這麼吐下去。”
陸子初面色嚴肅:“你去醫院檢查過?”
“嗯。”阿笙在他的攙扶下站起身。
陸子初接過流沙手中的水杯,遞給阿笙,不放心道:“醫生怎麼說?”
阿笙走到漱洗台,靜靜的漱着口,經過剛才幹嘔,聲音怎麼聽都有些虛弱:“讓我平時多注意,沒事多卧床休息,最好不要外出。”
陸子初眉頭打結了,平時多注意,在家多休息都可以解釋的通,怎麼還限制起自由來?
“藥開了嗎?”他沒忘記正事,這麼個吐法兒,既然看了醫生,藥總該有吧?
“嗯。”
陸子初拿毛巾幫阿笙擦了嘴,扶着她往外走:“中午吃藥了嗎?”
“還沒有。”隐隐遲疑。
“在哪兒放着?”
“卧室。”
一起上樓,她也該午休了,扶她上~床,阿笙伸手指了指床頭抽屜,陸子初了然,想必藥放在抽屜裡。
他先倒了一杯水放在床頭櫃上,這才拉開抽屜取藥,沒注意到他拿藥瓶的時候,阿笙就那麼目光柔柔的看着他。
月經恢複正常,前不久到了經期卻沒來,再加上最近容易困,吃東西又總是幹嘔不止,她不是第一次這樣了,也不是在這方面毫無經驗,是怎麼回事?内心隐隐期待,隐隐惴惴不安,隐隐彷徨焦慮,隐隐……歡喜。
瓶子上的藥名逃不過陸子初的眼睛,他盯着瓶身看了很久,眼睛就像是長在了上面,似是以為眼花看錯了,所以短短藥品說明,用藥指示,竟是看了一遍又一遍,實在是看得時間太久了,這才移開眸子,緩慢轉頭看着阿笙,一貫冷靜的他,竟也有不敢置信的瞬間。
想說話,喉間卻像是被什麼給堵住了一般,他看到了妻子眼眸中輾轉反側的溫柔,空寂的主卧室一時間隻餘留下他眼眶湧起的溫熱和潮濕。
冰涼的瓶身,黑漆漆的英文,卻在瞬間悉數變成了溫暖色。
午後細碎的陽光斜斜的照射進來,燙熱了他冷峻的面容,阿笙清晰看到他抿緊的唇,緩慢的呼吸擠走了室内所有的空氣。
他握着瓶身的手指倏然用力,好看的手指關節,就那麼一寸寸的攀附在白瓶子上,青白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