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膚色透着一種冷色的病白,眉目如同細膩描摹的山水畫,如墨的長發柔順地披落在看似清瘦的脊背上,有銀白朦胧的月光籠罩在周身,映襯得他整個人愈發病弱矜冷。
許是被清寒的氣息所沾染,他掩唇輕咳了兩聲,一雙薄唇近無血色,一旁的屬下立即恭敬地遞上墨色長袍,“少主!”
“謝衍,你這大逆不道之徒!”謝成一身血污,狼狽不堪,他看着不遠處的謝衍,面露憤恨與驚恐,大聲呵斥道。
“你為了滿足一己私欲,獨攬大權,竟然對我們痛下殺手!”
謝明的模樣比之謝成也好不了哪去,他一隻手已經被斬斷,隻餘另外一隻手握着劍撐地,眸中閃爍着怨毒的光芒,“我們同出一脈,是你的叔伯,你這樣做,就不怕天下人譴責嗎?!”
“叔伯?”
面色蒼白的青年忽然低眉嗤笑了一聲,他左手握着劍柄,骨節分明的手指有節奏地在劍身上輕叩,肌膚下淡青色的筋脈與血管映襯得整個人愈發帶着病弱的美感,“毀掉我續命的草藥,給我下控魂蠱的…好叔伯?”
“嗯?”謝衍輕輕擡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不遠處他的兩個“好”叔伯,低沉喑啞的嗓音響起,“是不是?”
“我的…“好叔伯”?”
“咳咳咳,你…你胡說八道什麼?”謝明驚怒地反駁道,“我們是你的親叔伯,怎麼會害你?!”
“謝衍,你現在将周圍人撤下,回頭認錯,我們還能原諒你,不計較你的過失!”
謝成苦言相勸,為謝衍着想般開口道,“侄兒,你想必是對我們有什麼誤會,你聽叔伯們解釋!”
“解釋?”謝衍挑了挑眉,病白的面上露出一抹疑惑,“叔伯們還想和我解釋什麼?”
“對,侄兒,你肯定是誤會了,”謝明望着謝衍,面露誠懇之色,他支着身體往前走了幾步,輕輕地開了口,“關于“續脈草”和控魂蠱的事,都另有隐情……”
許是受傷嚴重,他的話語逐漸顯得含糊不清,謝衍聽得似乎很是認真,禁不住靠近謝明幾步。
“續脈草和控魂蠱的事,其實是…”
謝明一隻手撐着劍,滿臉血污,他看着離得更近了的謝衍,原本誠懇的臉忽然在一瞬間面目猙獰,“是我們做的又怎樣!”
看似瀕臨重傷的人霎那間暴起,一劍刺向謝衍,身後不遠處的謝成也握劍夾攻而上,叫人猝不及防。
卻也不過是博命一擊,亦是窮途末路者的垂死掙紮,眨眼間便落下帷幕。
“你…你!”
鋒銳的劍身自謝明胸前一貫而入,穿透了他的心口,他雙膝跪地,,呆呆地仰起頭看向謝衍,血如泉湧,雙目逐漸失去了光彩。
另一邊,謝成手中的劍身早不知在哪一刻已經折為了兩段。
他看着面前依舊病弱不堪的青年,目光中的呆滞一瞬間化為驚恐,聲嘶力竭,“謝…謝衍,你…你早就好了,你一直都是在騙我們!”
滿心的恐懼使得他的腳步忍不住飛也似的倒退,下一秒脖頸之上卻傳來一抹冰寒的涼意,帶着絲絲血腥味鑽入他的鼻孔。
身前的青年面上帶着恹恹的病色,眉眼清潤,五官似天工雕琢,明明在銀白的月光籠罩下是一幅出塵的畫卷,可謝成此刻隻感覺渾身的血液快要被凍僵,他隻聽見了面前這人冷冷的聲音-
“再動一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