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瑜無言,隻是所有的動作都停了下來,仿佛是一種無聲的回應。
肩側有濕熱的氣流在緩緩湧動,那人沉默無聲着,隻是身上帶着幾分微微寒涼的冷氣貼着衣衫傳遞了過來。
謝衍…這是怎麼了?明明昨日在宴會上見到他時還好好的…難道在自己離開宴會後又發生了些什麼?
顧瑜這邊猜測着,百思不得其解。
謝衍将這人圈進自己懷裡,那股沁人心脾的冷香極近地萦繞在鼻端。
一切都十分安靜,隻能聽見他和阿餘的呼吸以及心跳聲,但是在這般貼近的距離之下,就連這聲音也仿佛不分彼我纏繞在一塊。
謝衍在此刻才像是從那種渾身冰冷的狀态之中脫離,所有的渾渾噩噩都被懷裡這滾燙炙熱的溫度灼退。
他無聲地緊了緊懷抱,就這麼閉上眼,如同他所說的,安靜地抱了懷中人數十秒,最終才依依不舍地松開。
顧瑜立刻轉身看向謝衍,隻是這一眼卻叫他吃了一驚,“謝衍你怎麼?!”
面前這人的确是謝衍,隻是卻與顧瑜印象中那個溫和清潤的病弱貴公子不太一樣—
像是剛剛經曆了一場重病,這人的面容更顯蒼白,便是連薄唇上那淺淡的血色也近乎于無,唯有不久前咳後殘留的點點血絲映在嘴角,配上這人如畫般的姿容以及眉目間隐隐的陰翳,更顯得像是從畫紙上翩然若現的妖邪。
“阿餘不必太過擔心,隻是在修煉過程中出了點岔子,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謝衍解釋了一句,隻是胸口的窒悶感以及喉頭的癢意讓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暗啞,他的面色看起來也實在不具備什麼說服力。
好很多了?你确定嗎?怎麼感覺這像是已經要走火入魔的節奏啊?
顧瑜擔心的念頭紛亂地閃過,拉着還站在門後的謝衍坐到了房間中的桌邊,倒了一杯熱水遞給他。
看着謝衍将那般熱水喝下,顧瑜開口,“謝衍,我可不可以…查看一下你的身體狀況?”
相對來說,各人體内的經脈靈力運轉路線都是較為隐私的事,更何況任由他人靈力探入體内尚存一絲風險。
之前陸封寒以及陳岘在探查蘇沐染體内之前都是征詢過她同意的,因此此刻,顧瑜也禮貌地詢問了一下謝衍的意見。
畢竟,謝衍的狀态實在是肉眼可見的不太好,顧瑜放心不下。
“阿餘想要查看我體内的狀況?”
謝衍盯着顧瑜,那雙黑黝黝的眼眸中情緒莫名難測,隻是沉默了一瞬,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苦笑,露出一隻手腕放在顧瑜面前,“阿餘想看,我又怎會拒絕…”
那隻蒼白的手腕擺在身前,青色的筋脈與淡紅的血管相互交映,緊繃着,彰顯出其主人真實的情緒—
謝衍他,好像在害怕?他在害怕什麼?
顧瑜忍不住擡頭,卻隻看見謝衍緊抿着唇,微微偏過去,線條淩厲的半張臉,他濃密纖長的睫毛輕顫着,在光線的投射下,在眼底形成了一片淡淡的陰影。
那隻手就靜靜放在自己跟前,哪怕其主人情緒不穩,卻依舊堅定、固執地沒有移開,顧瑜最終還是把手握了上去。
觸手是一片微涼的溫度,與陸封寒那種由于修煉寒屬性所造成的體質寒涼不同,謝衍這種純粹更像是孱弱的身體狀态引起的低溫。
顧瑜面色嚴肅,由着靈力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探入謝衍的體内,找到經脈的所在靈力形成一條細線,便準備逐步深入,隻是…
下一刻顧瑜猛地擡頭看向謝衍,他面上難掩驚駭之色,就連抓住謝衍手腕的手也忍不住一緊,“你的經脈?!”
靈力初步進入的那一瞬還是如同所有修士一般暢通無阻,甚至由于那經脈的寬闊與堅韌,靈力運轉得很是順暢。
而這種感覺在下一秒卻戛然而止,像是被巨力所攪毀,那所謂寬闊堅韌的經脈如同一團亂麻,胡亂地密密纏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