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餘,現在可以下藥了。”
儲物戒中的靈植被一一取出,按照謝衍之前的交代,顧瑜踩着時間,将靈藥分别放入浴桶中。
落入其中的靈藥由于熱度與靈力的激蕩,藥性慢慢滲入水中,随着時間的流逝,原本清澈的熱水顔色逐漸變深,底下的情況如何,已不可見。
靈藥已經全部下完,顧瑜看向謝衍,隻是水中熱氣氤氲,使得面前這人面部輪廓看起來竟顯得有幾分模糊。
“接下來阿餘隻要守在我旁邊就行。”
謝衍微微仰頭看着顧瑜,藥性已經開始發揮作用了,體内靈力運轉着,配合着藥力在經脈中艱澀地穿行着,痛楚通過每一條經脈刺激着他的神經。
可謝衍卻以莫大的耐力,控制着面上的每一根肌肉神經,努力讓自己不表露出異樣,隻是聲音帶着幾分暗啞,“要是中途我昏過去了,阿餘可要用靈力幫我催發一下藥性啊。”
“說不定最後還得要阿餘将我扶起來,畢竟…這藥浴泡着,好像真的有一點痛。”謝衍說着,故作輕松地朝着顧瑜笑了笑。
明明這對于謝衍來說是至關重要的時候,可他卻一直在安撫顧瑜,他實在明白自己泡藥浴時是個什麼狀态,所以才害怕面前人會擔心。
料到恐怕結束之後他的情況會不太穩定,因此提前讓阿餘做好心理準備。
“可别逞強,撐不住的時候一定要喊我一聲。”
雖然不知道經脈修複的過程到底有多痛苦,但是想想也能猜得到絕對不會像謝衍表現出來的這麼輕松,顧瑜并沒有被謝衍這個樣子給騙到,一臉嚴肅認真地囑咐道。
謝衍定定地看着面前這人擔心的神情,幾秒後輕聲回應,“好,都聽阿餘的。”
話音落下,他閉上眼,全心對付體内雜亂無章的經脈。
房間之内一時沉寂下來,隻餘下兩人輕淺的呼吸聲。
顧瑜安安靜靜地守在謝衍身前,時刻注意着他面上的神情與身體動向,防止發生意外。
因為微薄水霧的模糊阻隔,想要再看得更仔細些,他靠得離浴桶很近,幾乎是快要貼在上面。
這樣近的距離之下,看清楚的不僅僅是謝衍的面容,還有更多的細節之處。
這人本來搭在身後浴桶外壁的墨發,已有幾縷悄然滑落水中被浸濕,濕淋淋地貼着他形狀優美的鎖骨。
往日裡略顯蒼白的嘴唇此刻終于有了些正常的血色,隻是不見平日溫和的微笑,薄唇微微抿緊,透露出一股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嚴肅冷淡。
這人這個時候的模樣倒是與平常相去甚遠。
顧瑜就這麼認真地盯着謝衍,視線在他五官的每一處都細緻地描摹了好幾遍,卻還是不由得感歎造物主對這人的偏愛。
謝大宗主的外貌條件實在是優越,所以這真的不怪他每次看這人都看得回不過神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謝衍的眉頭越擰越緊,面上最初的輕松淡然早已全部消失不見,下颚線也緊緊地繃着。
不知是被熱的還是怎的,點點汗珠沁在他高挺的鼻尖,就連額角也有縷縷汗迹滴落,打濕了他的鬓發,原本輕淺的呼吸聲也逐漸加重,面上泛着不正常的紅暈。
顧瑜整顆心都吊起來了,隻是謝衍的靈力還在正常運轉着,他不敢輕易出聲打擾,隻是盯着謝衍越發專注起來。
周圍的一切都安靜得吓人。
每一次泡藥浴對謝衍來說都無異于處刑,靈藥的藥力與自身的靈力一遍遍地沖刷,将體内雜亂的經脈梳理矯正,已經定型的經脈再次被一點一點地打開,然後再掰正位置,世間極刑,莫過于此。
這樣的痛楚一次又一次地經曆着,重複了太多,仿佛一切都麻木了,在這樣的情況下,靈與肉似乎都被分離,耳邊的一切都太過寂靜。
阿餘…還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