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中瑩白玉符被緊緊攥住,手指因為用力凸出分明的骨節,卻又因過分克制顯出幾分泛白—
他已經…等了那麼久,為什麼,還是不肯給他回訊息呢?
前些日子的傳訊全部都仿佛石沉大海。
他焦慮地以為玉符壞掉了,可,明明好好的不是嗎?
天淵邊的分離仿佛還近在眼前,那人毫不留情的話語一遍遍地在心底回旋。
陸封寒的眸光放在湖中的遊魚上,往日裡,他最愛的,不就是坐在這邊觀賞嗎?
向來冷漠淡然的陸仙尊此刻茫然無措得宛若一個稚童。
隻是眼尾那點濃重的紅襯着冷白的膚色,像極了冰天雪地裡孤寒的梅。
一滴滾燙的液體的從眼尾滑落,灼盡了這凄清的雪—
他把魚兒養得好好地,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了呢?
日光明明滅滅,恰似那殘破的燭,在霜寒雪冷的風中,搖擺不定,燃盡了最後一點紅。
那僵人的冷意,生生地自湖畔亭台,蔓延至整個雲寒峰。
白衣青年宛若一座萬年不化的冰雕,矗立在其間。
那冰雕玉琢的神顔上,似是結了一層薄霜,鏡花水月,令人不可直窺。
原本烏墨色的長發,其尾部,已呈現瑩玉色的霜白,一眼看去,令人聯想到冬日的冷雪。
那雙往日裡本該淡漠不近人情的銀白瞳孔中,此刻訴寫滿灰敗之色—
原來留不住的,不管怎麼努力,終究還是留不住啊……
霜嚴衣斷帶,指直不得結。
通體的寒涼使他幾欲使喚不動身子。
可那枚瑩白的玉符還被他緊緊攥在手中,隻是,那頭的人,永遠也不會再給予他答複了。
陸封寒就像是處在一個危險的天平上,一端是光,一端是暗。
手中唯一抓住的希望,被狠狠碾碎。
他一點一點地,向着深淵那頭滑落。
向來無甚神情的人,此刻唇角卻僵硬地扯出了一道弧度—
他原來,真的是會被可以随意丢棄的垃圾。
利用完了,就這麼,被毫不留情地甩掉……
峰頂的風,一瞬刮得更狂亂凜冽了些,吹得滿地殘紅。
本該是正值夏光繁盛的時段,整座雲寒峰莫名開始飄起了雪,愈下愈大,甚至以此地為中心,向着雲寒峰外蔓延。
那亭台中僵立的冰雕,本是墨發白衣。
直至此刻,那發尾的點點瑩白,爬上了整道墨色,眨眼間,将其暈染成了冷雪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