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
說到這裡,令史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他環視四周,看着一張張緊張的面龐,深吸了一口氣,更加大聲的說道:“因此,此次減免,幾可視為全國民夫長期寬免!且日後恐不複征召!”
什麼?
長期寬免?!
且日後也不複征召!?
“這……這是真的嗎?我們……我們以後都不用再被征召去修長城了?”一旁的年輕農夫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激動得有些手足無措。
“感謝陛下,感謝朝廷!”
“陛下千古!”
就在人群密集處陷入歡呼沸騰的時候,一道蜿蜒的田間小徑上,二十多歲,剛剛從家中走出的蒯徹,邊走邊整理着思緒,思考着一會如何與與志同道合的友人們深入探讨當前的時局,分享彼此對于民生、政策的看法。
正走着,就看見不遠處的官道一側,一群約兩三百人的隊伍正圍坐在樹蔭下休息。
這群人,大多是神色疲憊、衣衫略顯破舊的農人,其餘便是五十名左右裝備簡樸的士兵,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農民們三五成群,或倚靠着沉重的行囊,或背對着粗砺的岩石,彼此之間交換着歎息和低語。
“哎,都怪那幾天的暴雨,這下糟了,耽誤的可不是一天兩天。”一個青年男子坐在一塊突出的石頭上,手裡拿着一根已經磨得光滑的木棍,不時地在地上劃拉着什麼,臉上滿是愁容。
旁邊一人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太擔心,李大哥,接下來我們快些趕路,遲到個三五天,最多也就是挨幾句訓斥,不會有太大麻煩的。”
一個皮膚黝黑,看似經驗豐富的農夫搖了搖頭,眉頭緊鎖道:“三五天?我看難!照這速度,我們到雁門郡怕是至少遲到八天,那可是要罰一具盾牌啊!”
聞言,又一人加入了讨論,聲音裡透着幾分無奈和焦慮,“可不是嘛,萬一路上再遇到暴雨耽擱下來,十天都說不定,那可真是要倒大黴了。”
“行了行了,王二哥,你可千萬别再亂說了!萬一被你說中了……”那皮膚黝黑的農夫臉色更加的黑了。
遲到超過十天,那可是要繳納兩具盔甲作為處罰的!
那真是噩夢!
這時,一位士兵站起身來,安撫衆人道:“鄉親們都别急,再難的路咱們也得走,隻要咱們接下來加快腳步,應該能在遲到五日前趕到。”
“不行,别休息了,趕快走吧!”有人催促道。
别說兩具盾牌了,一具他都不想繳納!
蒯徹默默觀察着這一切,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同情與沖動。
雁門郡?
看來這隊人是前往長城服力役的百姓,因途中遭遇暴雨,行程受阻,即将要延誤時辰了?
蒯徹不禁暗自感歎,這樣的場景,對他而言并不陌生,他當年服徭役的途中也曾遭遇惡劣天氣,原本都已經做好繳納一具盾牌的準備了,但最後緊趕慢趕,終于在遲了四天後成功抵達,最終隻是被口頭被斥責了一頓。
隻是,算算日子,下一次的服役期又快到了吧!
唉。
就在蒯徹和那些農民們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焦慮與無奈之時,遠處一群衣着各異的村民奔跑而來,他們揮舞着手臂,臉上的表情由衷的喜悅,仿佛攜帶了某種天大的好消息。
“朝廷昭告天下,自即日起,全國範圍内長城力役減半!”領頭的一個少年氣喘籲籲地沖着那支前往雁門郡的隊伍大聲喊道,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啥?你說啥?朝廷昭告什麼?”隊伍中有人難以置信地反問,其他人也紛紛站了起來,望向跑來的少年,臉上充滿了震驚和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