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墨家,那不過結丹二重的大少主,如此平庸的纨绔子弟,竟然還對她無比輕蔑!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
她年歲十八,已是元嬰五重,整個日炎皇朝,能與她比肩的不過寥寥三四人,但現在,她被打落神壇,一身修為短短三月就跌回練氣八重,而且這點修為,還在繼續流失……
就連現在淋淋雨,都讓她渾身發冷,虛弱感愈發嚴重。
若在三月以前,自己随意一劍,就能将雨幕劈開!
她手裡還緊緊抓着自己的軟劍,可連出鞘的力氣都快沒了。
“……賊老天,你為何這樣耍我!”
“我不甘……我不接受!”
白菲兒擡頭望向一片灰暗的天空,如此嗟歎,可她的聲音迅速被雨聲蓋過。
恍惚間,死亡,突然間成了沒那麼可怕的事情。
要不,就讓自己的生命在此結束吧?
與其被賤嫁給這墨家的纨绔子弟,倒不如……
她低下頭,看着自己手中的劍,目光漸漸變得冰冷,手指微顫,緩慢拔出劍。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在自己身後響起:“姑娘,這大雨天的,怎麼一人在路上走着?”
白菲兒猛然回頭,是一個青年站在自己眼前,他的眼睛很漂亮,漆黑明淨,就像一潭秋水,溫潤純粹,他打着一把紙傘,将雨幕暫時隔開。
“你……”
她一開始還有些驚惶,因為沒有男子能離她這麼近,但轉念一想,這大雨天的,竟然還有個人不知從哪冒出來,給她打了傘,這人……倒是有趣。
“公子,謝謝你。”
白菲兒默默的将拔出一半的劍回鞘。
“舉手之勞罷了,姑娘不必客氣。”顧衡道,“這雨大,姑娘還請來我的醫館裡暫且避一避好了。”
白菲兒猶豫一瞬,點頭應了。
兩人并肩進了醫館,醫館裡的擺設簡單,但勝在幹淨整潔。
在顧衡泡茶時,白菲兒就觀察着他,他隻是個凡人,身上一點真氣的影子都沒有,若是曾經,白菲兒都不會對凡人多看一眼,因為那是蝼蟻。
但她自己也快成蝼蟻了。
“來,喝點熱熱茶,暖暖身子。”
顧衡帶着泡好的茶回來,放在白菲兒眼前,他打量着白菲兒的臉,那是相當好看,白菲兒也注意到他的視線,心裡有些惱,心想這人的目光着實放肆,但顧衡突然冷不丁地來了句:“姑娘……是有病疾在身?”
聽到他的問題,白菲兒愣住了,随即露出苦笑,道:“不錯,我是有些惡疾。”
居然連一介凡人,都看得出她毒入骨髓,病已入癌,自己也真是悲慘至極。
“嗯……這症狀也持續了有些時日了。”
他靠近了些觀察,還撫上了白菲兒的皓腕把脈,這個動作惹得她有些抗拒,但一想到他醫者仁心,也就忍下來了。
比起那墨家狂妄的大少主來說,眼前這凡人倒是翩翩有禮,為人君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