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第6頁)

  ...

  “師父!”

  墨靈筠踏進了房間。

  室内萦繞着若有若無的檀香,輕紗幔帳随風輕擺。随着這聲呼喚,一道身影自屏風後緩緩轉出。那是一位身着月白色廣袖長裙的女子,裙裾上繡着的流雲紋随着步伐若隐若現,宛如真的雲霧在飄動。

  她緩緩回頭,三千青絲如瀑布般傾瀉而下,一支晶瑩剔透的玉簪斜插其中,簡單卻盡顯雅緻。她的面容美得驚心動魄,肌膚勝雪,眉眼如畫,一雙眼眸宛如浸在寒潭中的黑曜石,清澈而深邃,流轉着神秘莫測的光彩。那眉眼間的神韻,既有少女的靈動,又透着曆經歲月沉澱的沉穩,竟讓人完全看不出她的真實年齡,仿佛歲月在她身上不曾留下任何痕迹,隻将無盡的風華賦予了她。

  此人正是清風谷掌門,葉雲舒。

  “嗯?這麼快就回來了?禦靈宗周遭的魂獸可都解決?”

  “解決了,這都多虧了風......”任瑤瑤剛想說出風楊的名字,一頓之下,眼神落在了墨靈筠的臉上。“多虧了墨靈筠她自己,她的禦靈共享之術,原來這麼厲害,真是不可思議,第四環就是十萬年!”

  “解決了,這都多虧了風......”任瑤瑤剛想說出風楊的名字,一頓之下,眼神落在了墨靈筠的臉上。“多虧了墨靈筠她自己,她的禦靈共享之術,原來這麼厲害,真是不可思議,第四環就是十萬年!”

  “十萬年?!”葉雲舒手中的冰裂紋青瓷盞如驚弓之鳥般傾斜,琥珀色茶湯似金色的溪流奔湧而出,在繪着《青鸾禦雲圖》的絹布上暈染開深色漣漪,宛如一幅被意外潑墨的山水畫卷。這位素來如閑雲野鶴般從容的清風谷掌門,此刻倏然起身,月白色廣袖翻飛間,案頭竹簡如受驚的寒鴉簌簌墜落,露出泛黃的《上古魂契錄》殘頁,其上記載的古老文字仿佛也在這一刻如受驚的遊魚般微微顫動。她美眸圓睜,眼波流轉間盡是難以置信的驚濤駭浪,“曾在古籍殘卷中尋得片語隻言,言禦靈宗鼎盛之時,宗門弟子可締結十道十萬年魂環,隻道是荒誕不經的海市蜃樓,卻不想今日竟親眼得見......”

  墨靈筠神色淡然,抱拳行禮間,袖中流轉的幽藍魂環光芒若隐若現,恰似暗夜中神秘的螢火,又像深海裡幽邃的磷光。寒淵在她識海中輕輕呢喃,似春雨潤物無聲,又似警鐘在耳畔長鳴。她斟酌字句,聲線清冷如寒泉叮咚:“葉掌門謬贊了,目前也僅與寒淵前輩達成契約,遠不及傳聞中禦靈宗的盛況,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指尖不經意間撫過藏于袖中的禦靈令,那冰涼的觸感仿佛冬日裡的寒冰,提醒她身處這暗流湧動的江湖,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

  葉雲舒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鬓邊精巧的玉簪,轉身望向窗外那片被暮色漸漸吞噬的竹海。晚風拂過,竹葉沙沙作響,宛如無數把細劍在相互碰撞。“前些日子,谷中精銳弟子于泣花淵深處,發現兇獸灼日的蹤迹。”她的聲音忽而低沉,帶着一絲凝重,恰似烏雲壓城的預兆,“昔日的赤冥村,也曾是煙火鼎盛、人聲鼎沸的繁華集鎮,如今卻隻剩斷壁殘垣、焦土廢墟,如同被巨人踩碎的蟻穴。那灼日兇獸,生性暴戾,吐息間便能燃起滔天業火,所過之處,連空氣都要被盡數點燃,仿佛被投入了一座巨型熔爐......”她的鳳眸在墨靈筠與任瑤瑤身上來回掃視,玉簪折射出的冷光如利劍般映在她們臉上,“若靈筠想磨砺自身,倒不妨前去一試。隻是此行兇險異常,瑤瑤對那一帶地形熟稔,可與你同去,也好有個照應,如同夜航船隻的燈塔。”

  任瑤瑤剛要開口,葉雲舒便擡手制止,玉簪劃出一道優美卻帶着寒意的弧線,宛如一道冰冷的月光。“我知道你想說魂獸暴動之事。”掌門指尖有節奏地輕叩案幾,發出的聲響好似沉悶的戰鼓,“此事關系重大,若無确鑿證據,切不可妄加揣測、随意言說,否則便如無舵之舟,将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師父!”任瑤瑤心急如焚,向前半步,腰間玉笛相互碰撞,發出清脆卻略顯慌亂的聲響,如同急促的馬蹄。“那些神靈閣弟子行蹤詭秘,在魂獸暴動現場鬼鬼祟祟,藏頭露尾,像極了偷食的老鼠!”

  葉雲舒眉頭緊緊皺起,沉吟良久,最終将手中玉箫重重擱在案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如同悶雷炸響。“僅憑這些蛛絲馬迹,确實難以定論。”她招來一名心腹弟子,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傳令暗堂,密切監視神靈閣一舉一動,一有風吹草動,立刻來報,切不可有絲毫懈怠,否則便如蒙眼夜行,危機四伏。”轉身時,廣袖掃過牆角那柄塵封已久的古劍,劍穗上的銅鈴發出一聲清越的鳴響,宛如一聲劃破長夜的号角,仿佛在為即将到來的風雨而預警。

  而在另一處,神靈閣的青銅大門緩緩開啟,發出一陣沉重的轟鳴聲,如同巨獸蘇醒時的咆哮。兩名鬼豹武魂弟子渾身浴血,狼狽地跪在刻滿神秘星象圖紋的玄鐵地磚上,宛如兩具殘破的木偶。為首弟子戰戰兢兢地偷瞄着閣主陰沉的臉色,喉間似被無形的鐵鉗扼住,聲音顫抖不已:“閣主!墨靈筠不知用了何種手段,竟成功契約昔日靈獸,第四魂環更是十萬年!那些修煉數萬年的魂獸,在她手中竟如脆弱的琉璃,被一擊而滅!”

  星冕閣主手中的翡翠扳指“咔嚓”一聲碎裂,碧色玉屑如晶瑩的雪花飛濺在繡着九曜星圖的華麗長袍上。這位白發蒼蒼、曆經滄桑的封号鬥羅,周身陡然騰起暗紫色的魂力,氣勢如翻湧的怒潮,又如即将噴發的火山。身後牆壁上繪制的二十八星宿壁畫,在這強大的靈力沖擊下泛起陣陣詭異的漣漪,好似平靜的湖面被投入巨石。“禦靈宗當年背信棄義,與靈獸反目成仇,那些高傲的靈獸怎會輕易與他們締結契約?這其中定有蹊跷,莫非他們找到了傳說中的鑰匙,打開了禁忌之門?”他劇烈咳嗽着,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座椅扶手,仿佛要将心中的震驚與憤怒盡數捏碎,“難道他們真的找到了傳說中的......”

  “閣主,若再放任禦靈宗崛起,我等恐将......”一名弟子壯着膽子開口,卻被星冕閣主冰冷的眼神硬生生打斷,那眼神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星冕閣主突然發出一陣陰森的獰笑,渾濁的眼珠裡閃爍着毒蛇般陰毒的光芒,仿佛兩團燃燒的鬼火。“傳令下去!舉辦‘九霄鬥魂會’,昭告天下,凡

25歲以下魂師皆可參賽,冠軍将獲萬年頭部魂骨一塊!這魂骨便是誘人的香餌,定能引來無數貪婪的魚!”他望向窗外那片烏雲密布的天空,蒼老的面容扭曲得近乎猙獰,如同惡鬼的面具,“隻要墨靈筠敢現身,那些觊觎魂骨已久的宗門,自然會将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無需我們動手,她也難逃覆滅的命運,這便是借刀殺人的妙計,如同借東風燒赤壁!”那陰恻恻的笑聲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驚得梁上的銅燈劇烈搖晃,投下一片片猙獰可怖的陰影,仿佛是地獄之門緩緩打開,預示着一場腥風血雨即将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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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如同被揉碎的殘陽,将最後一縷血色浸染在赤冥村的斷壁殘垣上。墨靈筠立于半空,玄色長袍被腐濁的風掀起獵獵聲響,她望着腳下這片被厄運啃噬的土地——枯黃的霧霾如同凝滞的瘴氣,裹着刺鼻的硫磺味,将整個村落籠罩在詭異的昏黃之中。凋零的樹木如同石化的巨手,扭曲的枝幹上垂挂着褪色的布條,在風中發出嗚咽般的聲響,仿佛在訴說着往昔的慘狀。

  “看,那間屋子。“任瑤瑤的聲音突然響起,帶着幾分哽咽。她纖細的手指指向西北角一座坍塌的土屋,發間的銀鈴随着顫抖輕輕搖晃,“三年前我曾在這裡住過,那時候村裡炊煙袅袅,孩童嬉笑打鬧。可如今......“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眼底閃過一絲痛楚。遠處,峨眉山在雲霧中若隐若現,那裡的護山法陣正散發着柔和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的燈塔,守護着從這裡逃離的村民。

  三人緩緩落地,靴底踩在焦黑的土地上,發出細碎的聲響。墨靈筠眉頭微蹙,敏銳地察覺到地面殘留的灼痕——那些蜿蜒的紋路如同巨獸的爪印,深深烙進泥土裡,即便曆經歲月沖刷,仍散發着令人心悸的灼熱氣息。“泣花淵在哪?“她握緊腰間的禦靈令,寒淵在識海中發出低沉的嗡鳴。

  任瑤瑤擡手指向西邊,神色凝重:“穿過那片猩紅的霧霭就是。那裡生長着大片淵花,花瓣如同凝固的鮮血,散發的香氣雖不緻命,卻能抽走全身力氣。“她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警惕,“若是在無力的狀态下遭遇花海中的魂獸......“話音未落,風楊突然微微握拳,幽藍的火焰在掌心跳躍,卻又在觸及墨靈筠探尋的目光時悄然熄滅。他藏在鬥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決定将這場試煉留給她們獨自面對。

  “那我們該如何應對?“墨靈筠目光如炬。

  “我曾在這裡采藥,對周邊還算熟悉。“任瑤瑤眼中閃過一絲自信,“有一種名為碧心草的草藥,葉片泛着青玉般的光澤,根莖處纏繞着銀絲。隻要将它貼身攜帶,便能抵禦花毒。“

  随着深入村落,灼熱感愈發強烈。空氣中漂浮着細小的火星,如同熄滅的希望,時不時落在肩頭,燙出焦痕。前方,橙紅色的煙霧如同實質,遮蔽了視線,隐隐傳來低沉的嘶吼,如同遠古巨獸的咆哮,在廢墟間回蕩。

  “那是什麼?“墨靈筠猛地駐足,瞳孔微縮。

  隻見一隻由火焰凝聚而成的麒麟虛影矗立在前方,橙紅的火舌吞吐間,勾勒出泣花淵的輪廓。它周身散發着威嚴的氣息,卻又透着一絲虛幻,仿佛随時都會消散在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