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君祈禱着,顧亭雪能趕緊放過她,不曾想顧亭雪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他繼續問道:“前面侍寝的歌伎,你也去看過麼?”
“沒有,我讓小路子去看過。小路子說……她們已經死了……”
顧亭雪倒是不懷疑香君能打聽到消息,畢竟她是個心思玲珑的,還願意使銀子,這進宮兩個月,她這個小小選侍吃的恨不得比有些貴人還好。
再加上,這皇帝用宮外送來的女子治病的事情,幾乎是一個人盡皆知的秘密。
畢竟已經死了二十六個人,還有十條人命等在路上呢。哪裡能藏得住?
隻是誰都不敢說,誰都不敢問罷了,所有人都默契地視而不見,假裝不知道。
“既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你今日為何還要去看那舞姬?”
香君這才像是後怕一般地緩緩坐回了椅子上。
她的手緊緊抓着扶手,臉色蒼白。
“小路子跟我說,侍寝的三人,還有一人活着,隻是被扔在下人房沒人管,我便想去看看,說不定她還有救呢?”
“你倒是喜歡多管閑事。”
“是麼?”香君的睫毛顫了顫,似乎有些悲傷,“宮外的人,就是看到路邊受了傷的小貓小狗,若是有餘力,也會幫一幫的。怎麼到了這天下最富貴的地方,一條活生生的人命,所有人都視而不見呢?”
顧亭雪倒是被香君給問住了,半響才說:“這宮裡,心善的人,早都已經死絕了。許選侍還是管好自己吧。”
“誰說的,公公不就是心善之人麼?否則,公公怎麼會幫我呢?”
“閹人可算不上人。”
顧亭雪起身想走,卻被香君一把拉住。
“公公,我能問你一件事麼?”
“問。”
“皇上那麼可怕麼?為什麼每個去侍寝的女子都那麼慘……我……我不想伺候皇上了,我不想死。”
顧亭雪歎一口氣,扯開香君抓着自己袖子的手。
“并不都是這樣,皇上對宮裡面的娘娘就不會如此。”
聽到顧亭雪這樣說,香君慘淡一笑,一臉的自嘲。
“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這樣想來,公公不僅幫了我,還救了我的命。若不是公公給我安排,是不是我也隻能這樣伺候皇帝,然後被一卷被子卷着扔掉?”
香君直勾勾地看着顧亭雪,那眼神看着顧亭雪心裡發慌。
不知道為什麼,顧亭雪覺得,如果是香君,大概是能夠活下來的。
她的生命力那麼旺盛,像野草一般。
“公公,我還能去看那舞姬麼?”香君又問。
“為什麼要去看她?”
“物傷其類罷了。”
顧亭雪想了想,最後隻說了句“不可以再像今日這般行事”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