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的将士都隻認自己的主帥,周子都和白凡就算再有本事,也不過才去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哪裡能替代大将軍王?大将軍王是一定要回去的。而且,皇上的人要在軍隊裡得到将士們的認可,也需要一場勝仗才可以。”
香君了然。
太後看了她一眼,微笑着又問:“你可知道,之前江南的那個欽差為什麼會死?”
香君搖頭。
她對朝堂政事的了解,是遠遠比不上太後的,甚至很多消息,都得哥哥許煥文通過李氏告訴她。
“大将軍王回北境,不會是皇上一天兩天的打算,蝗災一開始,皇帝就注意到北邊的動靜了。可這前線要作戰,自然也需要軍饷和糧草。赈災要糧食,打仗也要錢糧,皇上就想着提前從江南籌些錢糧,但江南的士紳們卻抗糧不交,不僅如此,文人們還集體跑到文廟裡,抱着聖人牌位痛哭流涕,罵皇帝不是明君,哭廟當天,據說還撞死了幾個秀才。”
這些事情,香君都是不知道的,估摸着就算是哥哥許煥文對江南的動向也沒有太後娘娘得知的那麼快。
“皇帝派去的欽差想抓當天哭廟的人,這才被毒死。”
香君還是有些震驚,這江南是什麼龍潭虎穴,皇帝的政令下不去,而且這群人竟然連欽差都敢殺?
“你似乎很驚訝?”太後微笑問。
香君點點頭。
“皇權也沒那麼高不可攀,古往今來,被架空的皇帝還少麼?真正能集權的皇帝,少之又少,能做到的,幾乎都是明君,我那個兒子,怕是沒有這個本事。”
“殺欽差這樣的大事,江南那些人不怕麼,皇帝不處置麼?”
“皇帝都要動江南整個氏族的利益了,他們還怕什麼?而且江南那邊的官員和氏族士紳們互相包庇,如鐵桶一般水潑不進,皇帝又派了欽差去查,但事情過去這麼久,還沒有查出兇手來。隻是,如今赈災的事情沒有了解,馬上又要入冬了,若朝廷不及時處理,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北邊馬上又要打仗,江南更加亂不得,皇帝再生氣,也隻能咽下這口氣,跟哀家服軟。”
香君是真的佩服太後。
從蝗災出現開始,太後的每一招都精準的預料到了皇帝的做法。
太後隻做了兩件事,第一件是讓大臣将天災和皇帝聯系在一起,讓皇帝不得不重視這次災情。
要處理災情,就必須要錢要糧食,江南有錢有糧,但皇帝管不了江南的事情。管不了,就得找個能管的人來管。
誰能管?
自然是代表着太後的顧亭雪了。
太後是在給顧亭雪留底牌。
可皇帝也不肯認輸,派了個信任的欽差去江南,又把顧亭雪派去北直隸平叛,打算跟太後鬥到底。
于是,太後就趁着北邊要打仗的時機,把皇帝的欽差給殺了。
這一招實在是太狠了。
北蒙襲擾大齊,這時候江南不能亂,也不能真的計較哭廟和死了欽差的事情。可若不計較,再派欽差去,誰敢真的拼命給他查江南的事情?畢竟前面死了的欽差皇帝也沒計較。
估摸着,皇帝很快就要服軟,說不定馬上就要下聖旨,把顧亭雪調去江南籌措糧饷。
這樣,顧亭雪不僅能夠離開疫區,還能更順利地跟太後的勢力交接,拿住太後給顧亭雪的政治本錢。
香君就知道,跟着太後,是真的能學到東西!
如果太後當年沒有因着母子之情,一力扶持皇帝,而是自己垂簾聽政,現在哪裡有皇帝什麼事情?
隻怕天下都要是太後說了算。
說不準,太後治理的大齊比皇帝治理得要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