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有種溫馨柔和的氛圍。
香爐裡冒着袅袅的香煙,爐子上燒着熱水,外面是滾滾車輪聲和馬蹄聲,耳邊偶爾能聽到翻動書頁的聲音。
車子平穩的向前,一切都是那麼的甯靜美好,就像是回到了兒時的懷抱。
顧亭雪也的确是好幾天沒有好好歇息過了,原本緊繃的身子,終于一點點地放松了下來。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時候,忽的,他感覺到一隻柔軟的手,輕輕地劃過他的臉頰,然後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放心吧,本宮絕不會死在你前面,跟本宮比起來,你實在是心志不堅,本宮若是死了,你不知道又會發什麼瘋,所以,還是本宮活久一點,給你收屍吧。”
顧亭雪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隻有一點,你要記好,本宮讓你死的時候,你才準死,明白麼?”
好聞的香氣萦繞在鼻尖,那是香君的氣味。
她替顧亭雪攏了攏毛毯,又在他眼睛上放上了一塊遮光的布。
“好好睡吧,醒了,便不準跟本宮鬧别扭了。”
香君輕輕地撫摸着顧亭雪的背,就像是哄元朗那般。
明明愁腸百結,但顧亭雪竟真的就這麼睡了過去。
顧亭雪是被說話的聲音吵醒的。
他緩緩睜開眼,馬車裡點着燈,應該是已經入夜了。
他扭過頭,看到許煥文和夢梅都坐在馬車裡,夢梅正在給娘娘伺候茶水,而許煥文正在與貴妃說過幾日換水路的事情。
兩人都像是沒有看到他睡在貴妃榻上一般,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往這邊瞟,隻專注在他們自己做的事情,和說的話上。
直到看到顧亭雪掀開毯子坐了起來,許煥文才第一次把腦袋轉向他的方向。
許煥文如今也算得上官場的老油條了,臉上的神情那叫一個八風不動。
自從他确認顧亭雪和自家娘娘是一夥的之後,對這位看起來極為可怕的大人,也沒了那麼多忌憚,與他說話的語氣都放松了不少。
“顧大人,我正在與娘娘說換水路的事情,為了不耽擱時間,娘娘說,我們這兩日便不在驿站歇息了,直接往涿郡去。不知道顧大人的神策軍是如何打算的?”
顧亭雪立刻便明白了許煥文的意思,怕是這回他們沒有準備神策軍用的船。
所以就算神策軍跟着一起去,也沒有足夠的船隻讓他們走水路。
“許大人,你們幾日之後換水路?”
“車隊還有五日到涿郡,那邊應該還是有多餘的船隻的,隻是得有人先去安排。”
許煥文已經暗示得很明顯了。
顧亭雪即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馬上說:“皇上讓本官去江南籌集糧饷,因着在北直隸耽擱了些時日,如今已經有些來不及了,為了能快些到江南,不如,我們神策軍就和許大人你們一起走水路。我這就先行一步去涿郡安排船隊,如何?”
許煥文微笑拱手道:“有神策軍一起,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
事情說完,許煥文就下了馬車,回了自己的車子。
馬車上隻剩下香君、夢梅和顧亭雪。
顧亭雪竟覺得有些許的尴尬,他低着頭拱手道:“娘娘,微臣先行一步去安排船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