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睜睜地看着那個長得極為刻薄,一臉鼠相的太醫,拿起了一把閃着寒光的小刀。
“香嫔娘娘放心,這貓啊狗啊的,我在宮外的時候,不知道剖了多少個。我的刀子是極準的,一定能順利把皇子取出來。”
刀子劃緩緩落下。
這一胎她懷象不好,所以臨到生産,還是瘦的很。
銳利的刀鋒劃過她薄薄的肚皮,血花四濺,濺在了每一個人的臉上。
香君真的好痛,痛得恨不得立刻死掉。
但是她說不出話,隻能瞪着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一旁的薛嬌嬌。
而她的孩子,卻不曾看她一眼,隻看着薛嬌嬌說:“母後,我們走吧,這裡好髒,您的鞋子都被這賤人的血弄髒了。”
香君好恨啊!
恨得恨不得立刻變成惡鬼。
可就在這時,耳邊又傳來了熟悉的哭聲。
“母妃,母妃,您醒醒啊母妃,您别不要元朗!”
香君的眼皮動了動。
是她的元朗。
是她最乖巧貼心的孩子。
那個即便有高位妃嫔撫養,卻還一直想着要回到她身邊的孩子。
上輩子最讓香君心痛的便是,在死前她竟然沒有見這個孩子一面。
他的性子那樣柔軟又重感情,知道母妃死了,得哭得多難過,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抱着他,好好安慰他?
薛嬌嬌看到元朗撲在香君身上哭泣、一聲聲叫着母妃的模樣,心中生出一股悲涼的情緒來。
她從前也曾把香君當成妹妹一般疼愛過,隻是,為着後宮中的地位,為了孩子的未來,為了皇帝的寵愛,兩人還是走到了對立的位置。
薛嬌嬌也曾經因為皇帝的心一點點被香君搶走而悲傷憤怒,那難以向外人道出的嫉妒,也曾徹夜灼燒過薛嬌嬌的五髒六腑,讓她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她試過與她鬥,卻每次都輸,直到晉王死去,薛嬌嬌終于明白她再也赢不了香君。
因為她與香君這場比拼,是皇上做判官。
從前判官的筆傾向薛嬌嬌,所以她總是可以赢,赢得不費力氣,現在她被皇上厭棄,就是再怎麼折騰也是赢不了的。
她不怪香君,是皇帝變了心。
又或者,皇帝從未愛過她。
愛一個人,怎麼害死她的全家呢?
愛一個人怎麼會不顧她的安危,用她的性命來陷害别人呢?
最開始薛嬌嬌的是不信的,可是那麼多的證據擺在眼前,要她如何還能繼續欺騙自己?
皇帝給她織造了一場三十年的大夢。
用他的溫柔、獨寵、偏愛造出一層層的绮麗的幔帳,将她籠罩在柔軟華麗的金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