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10頁)

顧亭雪語氣淡淡地說:“沒有人會真心愛一個自己都瞧不上的人。總要勢均力敵,才談得上欣賞與喜愛,不然,就隻不過是圈養罷了。”

“勢均力敵?”皇帝無奈地笑了笑,“你這是誇貴妃,還是在朕這裡,給貴妃上眼藥呢?”

“微臣不敢。”

皇帝歎息一聲,又問:“罷了,如今你可清醒了?”

顧亭雪苦笑,“皇上,微臣隻是一個閹人罷了,這宮裡的娘娘們,是瞧不上我這樣的人的。皇上就當微臣,做了一場大夢。如今,微臣自知罪孽深重,願意以死謝罪。”

“朕若是要你死,又何苦救你?”

顧亭雪伸出手,放在自己的腿上。

“皇上也不必瞞我,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從前已是操勞過度,壽數不長,如今被貴妃罰着在雪裡跪了兩日,隻怕我的身子已經壞了,也不能再替皇上辦事。皇上何苦救我,倒不如殺了我幹脆。”

皇帝沉重地歎息,伸出手,握住顧亭雪的手。

“亭雪,朕答應過太後,絕不會放棄你。”皇帝的聲音也有些哽咽,“朕的那些兄弟們,在朕看來,都不是朕的親人,這世上,隻有你,是朕一母同胞的弟弟,是朕唯一在乎的弟弟。”

顧亭雪側過臉去,依舊不願意去看皇帝。

“皇上,微臣隻是你的奴才。您還有孩子,他們也與您血脈相連。”

“皇家的父子,算不得親人。你在宮中長大,這個道理,你應該懂得。”

顧亭雪的嘴唇動了動,還是沒有說話,但眼神卻不像之前那麼抗拒了。

“亭雪,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對朕說過的話,你說過,你要一輩子在皇城裡生活,你不要離開這裡,你要一直陪着母後、陪着兄長。如今母後已經去了,這世上,隻有你我,是她最在乎的人。”

皇帝拿出一個油紙包來給顧亭雪。

顧亭雪伸出手,接過那油紙包,打開一看,看到裡面的琥珀色的糖,手下意識的地顫抖。

他的心髒像是被人捏住了一般,他想把這令人作嘔的糖扔掉,卻隻是顫抖着雙手,将那糖果捏緊了。

“你是朕的弟弟,是朕照看着你長大的,把你當成兒子一般教導、照料,都說長兄如父,可朕對自己的兒子,也不及對你的用心。亭雪,你若是還肯叫朕一聲兄長,對你,朕又有什麼是不能原諒的?”

顧亭雪的聲音有些顫抖,終于是落下淚來。

“兄長……是亭雪錯了……”

顧亭雪醒了之後,便在太極殿裡養傷。

既然顧大人已經性命無憂,香君也終于被解了禁足,隻是,香君沒有在除夕的夜宴上看到顧亭雪,想必是還在養身子。

今年的年節,皇上過得不算舒心,畢竟北邊還亂着,他的心情也實在是不怎麼好。隻不過對皇後的态度,倒是比之前又親昵了些。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皇上還因着貴妃罰顧亭雪跪在雪裡的事情,生貴妃的氣,故意冷待貴妃呢。

元朗看到母妃受了冷淡,心中自然是難受的,第二日一大早,便又去了承香殿,給母妃請安。

元朗進殿的時候,承香殿的宮人們正抱着他的弟弟妹妹們圍在母妃身邊說說笑笑。

從前,元朗還小的時候,在承香殿的日子也是這般。

元朗遠遠地看着這一幕,隻想若是他不用長大,不用搬離承香殿就好了,東宮一點都不好,他隻想陪着母妃而已。

香君看到元朗站在殿外,便讓宮人們先把兩個孩子抱走,然後微笑着朝着元朗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