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是餘下幾顆藥盡數在戴内侍手上,為首的老太醫恨不得上前一把搶到手裡,再好生研究一番。
話說剛才這位陳姑娘用了哪幾味藥來着?
不過最重要的是,上皇有救了,他們這些人也都能活過來了……
想到這裡,為首章院判幾乎哆嗦着嘴道:
“回聖人,根據脈象,您确實有好轉迹象……”
事實上壓根兒無需這些人多言,透過層層人群,太上皇隐帶渾濁的目光無比灼熱地盯着不遠處一身月白襖裙,面容清緻的少女。
自己的身子如何,本身頗通醫理的太上皇又怎會不知,何況那種身體内隐約流動的生機,同之前隻能無望躺在床上,感受着自己的身軀一點點變得沉重,甚至僵硬,區别實在太過明顯……
想到眼睜睜看着自己即将瀕死的那段時日,承乾帝目光一暗,勉強将喂到嘴邊的粥食咽下,淩厲的目光很快轉向一旁的戴權。
不愧是跟在上皇身邊多年的老内侍,戴總管很快反應過來。一張臉素來威嚴的老臉瞬間便笑成了菊花:
“陳姑娘一路舟車勞頓實在辛苦,雜家已經吩咐人備好了湯池……”說着又踢了一腳一旁的小許子:“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帶姑娘過去……”
“仔細着些,若是膽敢教姑娘有分毫不适,小心爺爺我剝了你們小崽子的皮……”
說着又一臉笑意地看着一旁從始至終都不發一言的少女:
“陳姑娘且先休整片刻,禦膳房那邊很快就好……”
安甯依舊隻淡淡點頭。
一刻鐘後:
浸泡在溫熱的水中,任一衆小宮人兢兢業業的揉捏着雙肩。安甯雙目微阖,一副清冷仙子的模樣。實際上卻已經悄摸摸打開監控:
果不其然,這會兒戴内相已經微伏着身子,正同榻上的承乾帝禀報,且不出意外内容多是有關安甯自個兒的:
“回陛下,據方才小江子來報,方才這位陳姑娘瞧着是個清冷的性子,這一路上也極少說話……”
其實戴權這話還是美化過的,說實在的,這位陳姑娘好似并不大樂意似的。想到搜查來的資料,戴權複又輕咳一聲:
“這位陳姑娘雖醫術極好,但遺憾的是于揚州當地卻鮮有人知……”
也就是說,對揚名甚至行醫都沒啥興趣。
“不過據調查所得,陳姑娘好似極為喜愛制藥調香,極擅調養一道,尤其喜愛一些稀有藥材。除去那日徐公子帶來的兩顆藥外,揚州城近年頗為有名的養身丸就是出自這位姑娘之手。”
“常日裡除了同林家有些交情之外,對方身旁算的上親近之人隻有一個師傅和胞姐。其姐前陣子方才定下了親事,乃是揚州城一位中等商戶黃家的嫡次子。”
不過這個看重有幾分就不好說了,說實話在戴權看來,這些陳姑娘确實是個冷清的。
就憑這麼厲害一手醫藥之術,身後又有林大人做保,但凡有些上進心思,露出個些許名聲,給自家姐姐謀個好親事可再簡單不過。而這位可好,真能瞧着自家親姐嫁進低賤的商戶。
“總之,陛下放心,陳姑娘這背景是沒有問題……”
就是這脾性不大妙啊!
唉!
若是往常,戴權斷不會如此多想,一個沒背景的民女罷了,醫術再好,性子再不馴,皇權之下也隻能乖乖俯首的份兒。
但眼前卻不一樣,哪怕那群太醫語焉不詳,但自家主子這身子,明顯已經幾近油盡燈枯,也就是說壽元将近,非是其他可治愈的疑難雜症……
也就是如今自家主子這命,迄今為止完全是靠對方藥力續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