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傳信的小黃門兒離開,一衆人尚還回不過神兒來。還是一旁的黃老爺率先反應過來,忙不疊從兜裡掏出一整疊銀票子,滿臉堆笑地就要往幾個小黃門兒手裡塞:
再瞧見這些人明顯帶着推拒的表情時,黃老爺面上不由笑得更深了。權利場之人往往也最是勢利。
雖說是外姓之人,但目前看來這位郡主娘娘這地位,可半點兒不虛啊!
唉,看來回頭得跟老婆子商量一番,這聘禮可得再多加上一些,洲兒雖是次子,婚事也不能太減薄不是?
沒有心思理會未來公婆的小心思,回到房間,瞧着手中熟悉的字迹。陳大丫這些時日一直提着的心思方才徹底安定下來。
對于妹妹口中暫且走不開,叫她過幾日和梁老大夫一道起身去京城更是沒有絲毫反對的意思。
反正在陳大丫看來,她跟自家妹妹才是一國的。何況大丫不傻,自然知曉憑她一個身後無甚依靠的姑娘,憑什麼能受林府恩惠,有幸同官家小姐一道進學,又憑什麼能夠嫁進富貴人家?
她們姐妹倆之前做過婢女的事兒又不是秘密,哪怕早前包括黃夫人在内的那些人掩飾的再好,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輕視也并非作假。
但是如今……
想到方才黃夫人近乎谄媚的神色,陳大丫不覺抿了抿唇。
之前縱使背靠林家,哪怕時常跟在林夫人身後,這樣的表情也從未對着自己過。
這一刻大丫總算明白,妹妹之前說的那句,旁人有的再多,也沒有自個兒有來的好處……
随後幾日,随着這則消息徹底傳開,小小的梁家小院瞬間熱鬧了起來,不止前來拜訪者絡繹不絕,作為姻親的黃家更是,光是前來送禮的小厮們腿都險些跑細了不少。
黃老爺子也是個利索的,前頭剛回去,後腳就将麻溜地将自家兒子身邊有些頭臉的丫鬟們盡數給打發了個幹淨。
對于未來兒媳一家想要進京,不僅沒有絲毫反對的意思,更是出人又出力,又是教自家兒子一路親自護送,臨走前更是反複交代,務必要在郡主娘娘面前留下好印象。
直把黃二公子說的緊張不已,一路上對着幾人殷勤備至,生怕到手的婚事吹了。
透過系統,瞧到這一幕的安甯隻略瞧過一眼,也沒有太意外。
就算商戶人家,能在揚州城站穩腳跟,黃家這位當家人明顯不是蠢人。
其實黃家這門親事還是大丫自個兒瞧中的。大丫及笄之後這幾年,期間不是也沒有落魄文人上門兒。但因着陳家那起子事兒,安甯心下清楚,自家姐姐嘴上不說,心下對耕讀人家總有幾分芥蒂。
何況打小受過貧苦,大丫就更不樂意過缺衣少食的日子。
至于黃夫人之前隐隐的輕視,大丫更是看得明白,隻能說對一介孤女,誰家會沒有呢?
起碼這家子,目前還算識時務。
春去秋來,轉眼間又是數月,随着聖駕降臨,原本蕭瑟的行宮已經徹底恢複了熱鬧,反倒是安甯自己,這陣子以不喜束縛為由,大部分時間仍是呆在郡主府中。
偶爾撫琴調香,擺弄着絡繹不絕送來的珍稀藥材,除去時常遞到跟前的拜帖,小日子過得還算悠閑。
大丫一行人到達的那日,安甯恰好還在行宮伴駕,說來自打上回經曆過生命垂危,動彈不得的日子,太上皇便對自個兒身子格外注意。
不僅每日早睡早起,自覺謝絕大部分前來拜訪的重臣,每天清早雷打不動練上兩套五禽戲外加太極拳,各種藥膳藥茶更是一天不落。
總之,算是個頂頂謹尊醫囑的十佳好病人。
這不,方才半年不到,衆人眼睜睜瞧着早前奄奄一息的承乾帝這會兒就已經能神采熠熠的帶着人出門兒溜達,甚至興緻上來時,還能在馬上跑上幾大圈兒,偶爾還能帶上一衆侍衛們前往京郊圍獵。
瞧這精神狀态,直把偶爾過來的新帝瞧地眼熱極了。尤其是某一日校場之上,發覺自個兒射箭的準頭竟險些不及已經古稀之年的老父皇時。
後知後覺察覺些許不對的新帝:“……”
嗯……一定是朕前幾日夙夜操勞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