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愚孝愚孝,除了孝之外,真正可怕的還有往往伴随而來的愚這一字。
楊家人是不好,可外面人又好到哪裡?
現實中,軟包子,在哪兒都隻有被咬的份兒。
臨近冬日,天還是有些冷的,哪怕三丫已經盡力,将一層層厚厚的草氈子不住覆到自家妹妹身上。饒是如此,簡陋的牛車車上,安甯一張小臉依舊被凍的臉色青白。
可見如今這會兒條件有多惡劣。
而原身記憶裡,這次分家二房一家子可謂淨身出戶,不說稍厚實些的棉被了,就連褥子都是用了好多年的,就這,這位楊老二日後還能對着楊老太各種糾結不忍。
尤其在後來,通過三丫一系列操作,二房日子越發有些起色之後。瞧着動不動示弱的老母親,某位孝子可不心又軟了?
就這種貨色,試問在哪裡會落得好處?
最重要的是,要是她沒記錯,再過幾年就要六零年,三年饑荒有多可怕,一家子不頂用的孤身在外……
甚至在安甯看來,三丫包括原身後來之所以落得那般下場,跟彼時的高調也是脫不開關系……
牛車上,感受着嘴裡再次多出的不知名糖果,還有一旁小心攬着妹妹的身子,正絮絮念叨的半大姑娘,安甯難得微怔了一瞬:
事實上,哪怕後來小小年紀被牽連至死,哪怕在死之前,原身也從未曾真正埋怨過三丫這個姐姐。
起碼很長一段時間内,有她在,原身這個小丫頭也算是嘗過些許甜頭的。
“唉,可是,要是不分家,楊老二這性子,宿主那你豈不是憋屈死了。”
統子難得有些憂愁。
憋屈?那自然有不憋屈的法子。
擡頭看了眼不遠處正“親熱”說話的母子倆,安甯眼睫微動,很快複又重新閉上眼睛。
“哎呦,小丫回來了,快來讓三叔瞧瞧,這腦瓜子沒磕出啥事兒吧!”
一行人剛到門口,迎面兒就見一個身材瘦高,長着一副小白臉模樣的青年人正溜溜達達地從村口走來,正是這具身體的三叔楊建業。
瞧對方這德行,一瞧兒就是從地裡偷懶過來的,楊老太當下不耐地皺了皺眉。
剛想罵上個兩句,就見楊老三已經一個大步跑到了安甯跟前:
“哎呦,瞧我侄女兒可憐見兒的,臉都白成啥了,喏,這是叔前兩天打牌赢來的,便宜你小丫頭了……”
說着又一臉不舍地從兜裡掏出幾顆剛煮熟的花生。
學着原身的模樣,安甯當即乖巧接過。
嗯……好大方,足足有四顆呢。
“謝謝叔!”
虛虛地歪在自家姐姐身上,頂着一張蒼白羸弱的小臉,安甯笑地甜極了。
這小可憐樣兒,楊老三下意識摸了摸口袋裡還剩下的一大口袋花生,突然良心有難麼一丢丢痛了。
“算了,看在你這丫頭遭了大罪的份上!”說着又從兜裡重新掏出了兩顆,像是怕後悔似的,麻溜兒地塞到自家侄女兒手裡。
末了還不忘添上一句:
“看三叔我對你好吧,這幾日好不容易赢下的幾顆都在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