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9頁)

當年流難時期,這具身體的親爹所帶商隊也曾被兵匪搶掠,一度到險些命殒的地步,是這位“江夫人”不顧性命甚至名節将人藏在了自家經營的小酒館之中。

一個落難公子,一個美貌女子,既有舍命相救的恩義,又有朝夕相處的情分,孤男寡女,想要發生什麼實在再容易不過。

至于原身母女,這麼可怕的戰亂,在當時所有人眼中,怕是連活着都是渺茫的很。

甚至若非這具身體的祖母楚老夫人堅決反對,恐怕這位所謂“江夫人”就絕對不僅僅隻是一個妾室的名分。

對面是與夫君情誼漸重的美貌新人。

而自己,幾經周轉,容顔不複,多年不見與夫君情誼漸消,默契再無。甚至若非底下一衆仆從,怕是連貞潔都難為證。這般境遇之下,原身的身份便自然而然成了主仆二人默契之下絕計不會宣之于口的秘密。

直至今日,這具身體已然十五之齡,按理來說,這個年紀的女子或多或少該到了初葵的年歲,甚至身體也該有所發育,但思及原身這兩年持續不斷喝下去的“補藥”。

安甯目光微沉,借着呓語的功夫,被褥下,指尖已經悄悄搭上了這具身體脈搏……

許是顧及這具身體的“特殊身份”,府醫來得很快,依舊是老熟人“王大夫”。

簡單把過脈搏後,王大夫捋了捋花白的胡須,短暫沉默片刻,這才開口道:

“無妨,公子近日隻是過于勞累了些,一時偶感風寒,多喝上幾副藥就好的差不多了。”說這話時,王大夫眼中不覺閃過什麼,卻隻是照常寫下張方子,交代幾句便要匆匆起身離去。

老大夫走後,不大的房間再次安靜了起來,安甯依舊保持着熟睡的姿勢。

不出意外,最先過來的是楚老夫人身邊兒的徐嬷嬷。楚老夫人年邁,早年又多經波折,身子自是好不到哪裡去。

這不,前幾日方才染上了風寒,這會兒正躺在床上呢!

饒是如此,得知“大孫兒”病上的第一時間派遣了身旁的心腹嬷嬷過來,随之而來的還有一大堆滋養身子的補品。

細細問過了大公子的病情,知曉無甚大礙,又往安甯床側瞧了幾眼,仔細打量了一番,徐嬷嬷這才松了口氣,預備起身離去。

臨走前還不忘交代一旁的丫鬟春雨好生照看,又将瀾院仆從叫來好生敲打一番:

“都知曉你們大哥兒是個性子好的,若說有這麼個好主子可是你們的福氣,咱們這些做下人的,可切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大公子素來用功,難免有些不顧身子,你們做下人的怎麼也得攔着些……”

“這會兒也是恰逢老夫人身子不适,且等過上幾日,老夫人騰出手來……”

想到那位老夫人的手段,以春蘭為首的一衆丫鬟仆從們忙不疊伏低認錯。

“嬷嬷說的是……”

徐嬷嬷走後,不大的小院人來人往,一直到日上時分,正院裡,得到消息的楚夫人這才姗姗來遲。

楚大夫人今年年逾四十,鵝蛋臉,桃花眸,原該是個美貌端麗的女子,然而可惜時光終是不複,如今又早已經過了女子最好的年歲,經年的愁緒之下,更是将這張臉染上了些許霜色。

就連早前溫婉如水的眉眼,如今也不覺帶上了幾分嚴厲刻薄之态。

神情複雜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安甯,接過丫鬟遞來的帕子,楚夫人親手在眼前“兒子”的額頭上擦拭了兩下,眼中不覺泛了些許淚意,半晌才低聲呢喃道:

“子安啊,别怪娘親……”

“娘也是為了你跟你弟弟,也是為了咱們所有人好……”

床上,安甯依舊緊緊閉着眼睛,看不出絲毫清醒的架勢,唯有時時垂在身側的手,不知何時輕輕動了一下。

不知坐了多久,楚夫人這才帶着一衆丫鬟們起身離開。

隻離開前不忘對一旁的秋山交代: